‘好煩啊。’
柳釀輾轉反側,坐了起來,這到底算什麼評價,讨厭他就直說啊。
咚的一聲,柳釀又躺了回去。
紀淵這麼體面,肯定不會直說,不然後面的戲還怎麼拍?
還好沒說,不然就要直面被紀淵讨厭這個痛苦的事實了。
那也沒好到哪去,煩和讨厭也差不了多少,不對,煩好像比讨厭更嚴重。
一想到這就更痛苦了,柳釀抱頭,怎麼會這麼難受,心髒密密麻麻的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他甚至還記得紀淵對着他說好煩時傳過來的葡萄汁味,明明當時是甜的,現在回憶起來的全是苦。
苦的他想哭。
一定是酒後記錯了,紀淵說的明明是好喜歡,退一萬步講,男人不就是一種口是心非的動物嗎?
對,一定是這樣,紀淵好煩我,劃掉,紀淵好喜歡我,正确。
半夜,好不容易把自己哄睡的柳釀睜開了明亮的大眼睛。
不行,這樣下去鐵定會夢遊,與其被動過去,還不如主動出擊。
他拿起空投過來的擦傷藥,拖着收拾好的行李,毅然決然的走了出去。
反正都說煩了,殺青後也沒得煩了,肯定不介意更煩了。
你讓我這麼痛苦,那我也要在有限的時間裡成為你這輩子最煩的人。
就算是讨厭,也要把我放在第一位。
這一定是粉絲對偶像獨有的占有欲!
時間是治愈一切的良藥,柳釀難得睡了一個好覺,就連焦慮症奇迹般的消失了。
柯北看着眼前空蕩蕩的帳篷,手上的行李跌到了地上。
他離開也沒多久,老闆呢,哪去了,又丢了?
身上還肩負着夫人的艱巨任務,這下全完了,就不該貪心賺那三份錢。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都路癡還喜歡亂跑啊!
“哎,柯助理你回來了?”
柯北兩眼放空,目不聚焦:“嗯。”
“你咋了,對了,你老闆搬去照顧薛定谔的傷患了。”
柯北兩眼放光,神采奕奕:“誰?”
月朗星疏,回程的路上,柳釀時不時的望向紀淵的手背,遮遮掩掩的生怕被發現。
柯北一眼就看到了他礙眼的老闆,走路都要跳着的那個。
不是很想過去,但想起夫人簡潔要命的囑托,隻能克服困難。
紀淵手背上的傷口已經結痂,甚至有一些開始掉落,露出肉粉色的新肉。
“别看了,會好的。”
他拉下衣袖,遮住傷口,有些不願意示人。
柳釀握住對方的手,用力往出拔。
“給我,真不醜。”
第一下沒反應。
“我可是在粉絲群大放厥詞了,一定會看好你。”
第二下還是沒反應。
“求求了,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
第三下成功拔了出來,他看向結痂的傷口,小聲道:“又掉了一點。”
“對啊。”紀淵溫聲附和。
柳釀靜靜看着,要是沒傷到就好了,已經用了好幾天的手替,這對紀淵來說已經算是不敬業了吧。
腦海裡突兀的響起辛耿的那句你該長大了,如同前幾天的那句好煩啊。
魔音灌耳,繞梁不絕。
柳釀默然,他早就長大了,他不算長大嗎,他沒有長大啊。
同行的路上,紀淵突然開口:“想什麼呢?”
柳釀停下了腳步,擡起頭,頭一次有了直面恐懼的勇氣:“你覺得我怎麼樣?”
他不是王楚,猜來猜去自傷自己,他要個痛快,一步天堂一步地獄,總是要邁下去的,哪怕粉身碎骨。
紀淵沉沉的看向柳釀,正要張口。
下一秒……
“聽不到,聽不到,我什麼都聽不到!”柳釀瘋狂搖頭拒絕任何不想聽的聲音鑽進大腦,那些無法面對記憶以随之浮現。
‘王先雪,柳斯年,我是什麼?’
‘意外,不測,變故。’
是冰冷的。
“例外,特别,唯一”
是炙熱的。
記憶仿佛在這一刻重疊。
帳篷内外,被簾子擋住的兩人。
‘我是例外嗎?’
夕陽下,在沙丘上坐在一起的兩人。
‘可以親嗎?’
最後是車燈下,撞在一起的兩張臉。
原來答案早就有了。
原來記憶裡那些無法觸碰的詞,會因為一個人碾碎,重生,擁有新的意義。
“現在猜到了嗎?”
耳邊響起來低沉的聲音,柳釀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突然,視線之内出現了一顆黑黢黢的後腦勺。
柯北就這麼旁若無人的擠進了兩人中間。
……
柳釀:“你幹什麼?”
柯北:“不能親。”這是夫人下達的死命令。
……
良久,一隻手将柯北的腦袋按到了一邊,柳釀踮起腳,壓在柯北的肩膀吻了過去。
“猜到了。”
無關怎樣的你,你是我的唯一,特别和例外。
找到了,我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