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人都清楚，測謊儀這東西隻能判斷被試者主觀是否有說謊行為，并不能以此作為證據，或者将其結果作為事實來看待。

但鑒于這次事件與公司扯上了關系，以防萬一，廖某人還是聯絡了其他分局的人前往引巢科技公司去調查。

盡管問詢室内允許他們玩手機，也允許他們進行交談，但由于屋内一直開着錄像，他們三個私下發消息還會被錄屏，一肚子疑問的殷泠泠隻能怒氣沖沖地盯着程子賢，面對這種幾乎化為實質性攻擊的目光，程子賢隻是趴在桌子上将其無視掉，肩膀有節奏地起伏，好像睡着了一樣。

但他在這種場合下，肯定不會真的睡着。

白苒靠在椅子上這樣想着，很沒形象地打了個哈欠，開始仔細打量這間問詢室。

剛進來的時候她隻是為了檢查有沒有隐藏的攝像頭，并沒有仔細觀察，現在這麼一看，暴露出來的問題倒是不少。

先不提掉了漆的合成木闆，直接暴露了屋内僞裝實木櫃的真身。光是嵌在天花闆上的聯排燈沒人修理，直接黑了兩節就能看出，用上了最新系統的三局并非那麼有錢。

白苒伸手扒了一下椅子上的仿皮罩面，果不其然發現了邊緣老化開膠而暴露出了黑色的縫線，而這椅子框架的材質不出意外，也是合成木闆。

而曲瑾懷正在研究的那張挂在牆上的地圖，還是無法随時更新的紙質版，盡管印着地圖的紙四周被精心裱過，還覆了一層膜，但地圖線與線的銜接，邊緣的參差和透明膜中夾的灰塵，都暴露了這張地圖并非購買，而是這三局自制拼接出來的。

堂堂警察混到了這種地步？

就在她生出這疑惑時，正在研究地圖的曲瑾懷像是發現了什麼，徑直朝着她飛了過來。

“白苒，那地圖好像在蓋着什麼東西。”曲瑾懷用他的短手努力地比劃着，“有差不多這麼大一個框的印記，我看并排的。牆上應該打過好幾個釘子，都蓋在那張地圖底下了。”

一聽這話，白苒狐疑地皺起眉，她看了一眼正埋頭于今日案件證據堆裡的廖某人，打開了三十六号城第三分局的官網，點進警務資訊中，追溯到官網設立的最早的日期，開始一條一條地查看。

白苒清楚他們幾個特殊，再加上程子賢隻是有嫌疑，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警察們也不會太為難公司的員工。再加上這位廖隊長對公司頗有意見，本着輸人不輸陣的原則，看這布置，這問詢室多半也是警局裡開會時用的會議室。

如果是會議室的話……就應該有拍過宣傳照片。

白苒這樣想着，垂着眼睛點到了下一頁。

果不其然，原本挂着地圖的牆上并不是地圖，應該是三局獲得過的，中央聯合會下發的榮譽獎狀。

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究竟勾起了白苒怎樣的靈感，但曲瑾懷确信白苒此時研究的事情，應該和他想得不同。但他看到白苒臉上的表情不斷變換，似乎在想什麼很嚴肅的東西一樣，曲瑾懷也不知道應不應該開口了。

于是他隻好沉默地等到白苒放下手機，開口：“白苒，我們還要在這裡等多久？”

“好久。”白苒歎了一口，在她查找的這段時間裡，去調查引巢科技公司的其他分局一直都沒有回應，他們隻能在這裡一直坐着。

原本她還想着能靠蓮十星女士的關系把他們保出去，然而殷泠泠提到程子賢被帶走前見了他董事會的“幹媽”，他們都不保程子賢，自然也不會保一個離職的人，廖隊長想要找借口扣留他們，那他們也沒辦法。

“什麼？”以為白苒在跟他說話的廖某人擡起頭，他放下手裡的資料有些莫名其妙，“什麼好久？”

“他們去調查取證好久。”白苒面上抱怨着，手卻在桌下打了個手勢安撫以為說錯話緊張起來的曲瑾懷，“你們警察效率好低。”

“别的分局忙呗，你耐心點。”

見廖某人重新将注意力投入手中的資料後，曲瑾懷松了一口氣。

“不要突然說話啊，沒必要回答我，你聽完做決定就好了……我剛剛研究了一下我們家的位置。”曲瑾懷指了指白苒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你别忘了公寓的宵禁時間，這裡距離我們出發的地方還挺遠，我們可不能走到一半就大變活人。”

啊對，還有宵禁的事。

上次帶走了程子賢，也不知道是他抓住她袖子的原因，還是他和公寓有關。

無論是哪種都不能冒險，如果這次大變活人把整屋的人全帶走就有樂子了。

白苒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算了下從警局到舊城區的路程，看了一眼因他們的對話擡起頭，假裝剛醒來的程子賢，對着曲瑾懷點了點頭。

她拉着椅子朝正在看資料的廖某人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