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苒意識到自己不用賠錢後心情大好，哼着歌踩到樓梯上。

公寓樓的樓梯由水泥澆灌，又在上面鋪了一層木質地闆，上了年紀的木地闆腳感暄軟舒适又不會有噪音，就算有人在上面陰暗地爬行也弄不出什麼像樣的動靜。

因此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她身後艱難爬行的青面獠牙的惡鬼。

見此情景，曲瑾懷咬牙切齒地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在靠近白苒時艱難地朝着她的腳踝伸出手——

然而白苒一個小跳，他又抓了個空！

曲瑾懷心中的緊張情緒一松，他欣慰地擡頭，這姑娘終于發現他了，很好，很敏銳，既然如此就趕緊放棄探險該去哪去哪吧！

然後曲瑾懷就看到白苒臉上明顯的雀躍神情，再結合一下她下樓的輕快腳步，曲瑾懷一下就悟了。

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危險的靠近，剛剛會躲開隻是一個巧合！

于是曲瑾懷隻能緊跟白苒的腳步，在樓梯間上陰暗地爬行，可是白苒走得實在是……太穩健了，她甚至都不帶回頭的，正常人在這種鬼泣森森的地方會走得這麼昂首闊步嗎？！

終于，白苒在那幾條橫七豎八的沙發面前停下了腳步，曲瑾懷不敢耽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這邪門女人的腳踝！

白苒刷地回頭。

曲瑾懷和白苒四目相對。白苒的視線順着他扭曲後的恐怖面孔下滑，落到肩頭，滑過手臂，最後停在自己腳踝上的那隻手上。

她再看看鬼手上滴下來的紅色血迹。

她的尖叫響徹整棟公寓：“我剛買的褲子！！！！”

這可是條新褲子！白苒還打算明天穿着它去面試呢！可現在褲腳上被留下了一個血手印，明天肯定是不能穿了，甚至能不能洗掉都是兩回事！

這回白苒徹底惱了。

她抓起散落在沙發上的報紙卷成卷，像拿着高爾夫球棍一般，掄圓了胳膊朝着那七竅流血的鬼臉就是一下子。

報紙卷劃破空氣發出咻咻的破空聲，重重地抽在了對此毫無畏懼的鬼臉上，在大廳内發出了清脆響亮的一聲。

啪！

攻擊有效！

伴随着“這對嗎？”的念頭，幻化成惡鬼的曲瑾懷在空中連續翻三周半，最後準确命中接待處櫃台後，挂在牆上的公寓管理人相框。

那相框隻是被裱了起來，沒有字也沒有照片。

這惡鬼鑲上去正合适！

十分！

就在白苒得意地在心底為自己的出色一擊打滿分時，被一紙卷拍在牆上的可怕厲鬼卻突然散了身上的黑氣。

青面獠牙的惡鬼變成了挑着一雙桃花眼的青年，從接待處的櫃台後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艱難地支起身體。他身上那身盤扣立領新中式服裝上還有白苒看不懂的文字刺繡，但一看就值不少錢。

曲瑾懷根本來不及研究自己借用的鬼氣究竟是被這女孩一報紙卷打沒的，還是因為他的靈體過于虛弱法力不足沒留得住。

此刻，他捂着自己腫起老高的臉趴在接待處的櫃台上，不可置信地朝着白苒驚叫。

“你能打到我？”

白苒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她把那已經耷拉下腦袋的報紙卷重新捋直，站在大廳裡凹了個勝利結算的姿勢，講出了那句她早就想對别人講，但找不到機會的電視劇台詞。

“打你就打你，我還要挑日子？”

曲瑾懷當時就懂了，怪不得這姑娘會跑來這公寓，她腦子絕對有病！

一人一魂就這麼在昏暗的大廳内僵持着，大眼瞪腫臉，最終還是爬了一路還被打了一紙棒槌的曲瑾懷忍不住開了口。

“我現在是靈體狀态變成什麼樣都無所謂，但是你這個姿勢站着不累嗎？”

“累。”白苒斬釘截鐵地回答。

說實話她也是受了不少驚吓，畢竟她兜裡就剩下十五塊，有上頓沒下頓的，急着找工作。她之前在一樓亂轉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公寓裡根本沒有公共洗衣房，哪怕她租的404有好心的房東配了洗衣機，也不可能有烘幹機，她今晚根本沒辦法完美處理掉褲子上染的血。

但現在看來，那個血手印純屬面前這個桃花眼男鬼在吓唬人，她決定先不計較這件事。

——因為這家夥看起來好像很有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