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歲生日,程茗定了間懷柔的私湯民宿,提前一天去學校接她,就是想打個時間差與她過一過二人世界。
下午是一定要回家去的,晚上全家人坐一起吃頓飯,挨個給赫惟送上生日禮物,再拍張合照發給遠在新加坡的紀柏煊,前幾年都是這麼個流程。
今年不太一樣了,紀柏煊回來了。
往常紀柏煊也回京市,一年兩三次,今年卻隻初夏時回來了一次,隻待了一天就飛去了西班牙,也不知他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程茗用手指繞她頭發玩兒,“你要是不想吃蛋糕,晚上讓我媽給你煮長壽面也行,蛋糕我吃。”
程茗這人不挑剔,什麼都能吃,什麼都可以遷就,也隻有他能受得了赫惟這驕縱跋扈的性子。
“你也别吃太多,甜的吃多了容易長痘。”
赫惟又眯了會兒,等外面陽光穿破雲層,再經由霧霾散射變得模糊,兩個人穿戴整齊,程茗給程似錦發了條消息,說已經接到赫惟,現在出發去機場。
臨走前,赫惟向浪費掉的生日蛋糕道歉。
茶幾上的蛋糕隻吃了四分之一,赫惟看着那上面顔色已經微糊的藍色妖姬奶油花,惋惜:“這麼好看的蛋糕,等你過生日我也要訂他們家的。”
“好,你說了算。”程茗開了車門,幫赫惟護着腦袋。
“餓了抽屜裡有巧克力。”程茗開動車子。
赫惟打開抽屜,看到那幾盒,“什麼啊…”神經病啊。
“上周我室友和女朋友去泰國玩,給我們帶的特産。”程茗一本正經。
“狗屁特産啊,你們男人心真髒。”
程茗笑笑,放起車載音樂,人也跟着唱起來。
程茗去接機,留赫惟一個人躺在後座補眠。
作為京市本地人,程茗家境殷實,高考完的暑假就考了駕照,分數一出來,紀柏煊就帶着他去提了輛車。
大學生日常用車,程似錦特意叮囑别給他買太高調的車,因此最後選了輛白黑配色的牧馬人。
後座空間大,盡管赫惟如今身高已過170,平躺也遠遠夠了。
車裡音樂繼續放着,赫惟的神經越發松快。
不知過了多久,後車門被拉開,她聽到程茗阻止道:“舅舅你坐前排吧,後面小惟在睡覺。”
緊接着後備箱被打開了。
赫惟醒了,動了動脖子,看見後座車門被再度關上,紀柏煊上了副駕。
她抱起抱枕,整個人坐了起來。
“大中午的還沒睡醒,昨晚做賊去了?”紀柏煊還是那副家長的派頭,仿佛訓女兒。
赫惟順着聲音望過去。
紀柏煊脫了外套,内裡隻簡單着一件襯衫,發絲被打理得一絲不苟。他骨相優越,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下颚線稍顯鋒利,總給人一種冷峻的感覺。
覺察到後方灼灼的視線,紀柏煊扭過頭去看赫惟。他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薄唇緊抿着,看不出任何情緒。
和赫惟想象中的一樣。
“昨晚熬夜熬夜打遊戲來着。”她也謊話信手拈來。
紀柏煊扭頭看見程茗右側脖子上那片紅,伸手去翻了翻他的衣領子。
“這怎麼回事?昨晚又出去鬼混了?”
程茗委屈,“什麼叫鬼混?還又?我什麼時候…”
紀柏煊義正嚴辭,“你媽說這個學期你周末很少回家,給你打電話十回有九回你都接不到,不是在外面鬼混是什麼?”
“蒼天啊,舅舅你看看天氣預報,看看北京這兩天下不下雪。”天大的冤情呐!
“少和我貧,你這脖子怎麼回事兒?”
湊近些,紀柏煊皺眉:“你這身上什麼味道?剛從林妹妹的房裡出來麼,香裡香氣的。”
程茗擡手聞了聞,是櫻花味身體乳的味道。
程茗照了照鏡子,雲淡風輕道:“這衣服是我室友的,估計他上回穿了沒洗,香水味吧可能。”
“怪不得我感覺脖子癢癢的,這怎麼還紅了一片。”程茗裝傻,繼續開車。
“自己沒衣服,要穿室友的?是正經的室友麼?”紀柏煊思維發散,對他的解釋持懷疑态度。
“正經正經,我那幾個室友都是大大滴良民。不信你問小惟,她都見過的。”程茗方向盤轉得飛起。
赫惟接話,“是,哥哥那幾個室友,和舅舅你一樣的正經。”女孩子投懷送抱都可以清醒着拒絕的那種。
紀柏煊沒聽出赫惟的話裡有話,伸手去開副駕駛的儲物箱,企圖找瓶水喝。
飛機上為了避免上廁所,他隻喝了兩杯水。
然而。
水沒有看到,看到幾盒杜蕾斯。
如果不是那logo太過深入人心,紀柏煊還以為是赫惟最愛吃的巧克力呢。
什麼狗屎産品設計!
品牌方不會以為這很有創意吧?
無聊。
紀柏煊擡眼看向程茗,不禁覺得好笑。
二十四歲談個戀愛多正常,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至于藏着掖着麼?
他輕咳了聲,提前表态:“如果是談戀愛了就老實跟家裡說,你爸媽都開明,男的女的…隻要你們真心相愛,誰還會攔着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