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走了之後，紗耶香心不在焉地坐回桌子前。

待在一旁的未緒出聲問她：“還要去找你哥哥嗎？”

紗耶香回過神，替身那邊的場景有些危險，宇智波一族警戒起來後，族地周邊巡邏進出的宇智波族人多了起來。

雖然忍者們必須把查克拉凝聚在眼睛周圍才能看見替身，但紗耶香不想賭忍者們的專業性，因此替身在行動時還是有在下意識地隐蔽行蹤——紗耶香無比慶幸之前訓練的時候自己有認真學習，相同的技巧換到替身使用的時候，效果會好上不少。

“……我先試試最遠能到哪裡。”紗耶香說。

雖然泉奈說了那些話，但她也沒答應不去找哥哥。

無論是火核還是泉奈，都說讓她好好待着，認定紗耶香擅自行動會添麻煩。她也知道從理智上來講自己确實應該老老實實聽從他們的話——

但是她真的受夠了。

哥哥還在的時候她尚能忍耐，即便哥哥出遠門不在家，她也能告訴自己哥哥會很快回來的。

但是……但是哥哥怎麼能夠失蹤呢？

紗耶香不敢往更壞的方向去想了。

——去想哥哥抛下她一個人又去到其他世界，把她獨自留在這個陌生的世界。

既然這樣，她當初為什麼要伸出手呢，這個世界沒有哥哥的話對紗耶香而言根本沒有意義。

這種等待的折磨難以忍受——紗耶香也會不由自主去思考自己一直特意回避的問題：爸爸媽媽在發現她和哥哥不見後，是否也經受着這樣的折磨呢？

如果是爸爸媽媽，肯定不會就這麼坐以待斃下去的，他們肯定會想辦法尋找他們。

既然她自己出去會給哥哥的族人帶來麻煩，那就讓沒什麼人知道的替身去找好了。

每個替身使者的替身能力都不相同，自然也會在各項數值上有差異。紗耶香的替身自動化高，因此射程也較遠——至少在杜王町，紗耶香的替身可以暢通無阻。

但射程的極限，她并沒有實驗過。

忍者們的聚落也在隐蔽偏遠的地方，紗耶香其實也拿不準替身能走出多遠，但她沒有别的選擇了。

她做不到就這麼等在宇智波，因此，哪怕用替身找人就如同在地獄中抓住易斷的蛛絲般成功性不高，她也依舊這麼做了。

和上次跟着泉奈一起出門不一樣，她本人在宇智波族地内，倒也不用擔心替身迷路找不回來。

宇智波未緒伸出半透明的手，想要摸摸她的頭安慰她，手底卻摸了個空。

暖棕色的發絲穿過她半透明的手，她看着這一幕，當下有些出神。

紗耶香見狀收回那些複雜的心緒，拍拍自己的臉，強打起笑容：“未緒你不用擔心我啦，再怎麼說我也不能讓小孩子擔心，你放心吧！”

宇智波未緒站在紗耶香的面前，久久不語。

少女說得确實沒錯，她即便站着，也高不出紗耶香多少，畢竟她死的時候才十三四歲。

她嘴角輕輕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眼睫微斂，收回了手：“是嗎？按照存在的年齡算，你反而該叫我老奶奶哦。”

紗耶香眨了眨眼睛，跪坐起身，湊到未緒眼前，盯着宇智波未緒墨黑的眸子：“可是我總覺得你還是和我夢裡那個未緒一樣大。”

她想到那個孤獨的夢，因敵人圍殺而死的未緒去世前還在想家中的柿子，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紗耶香繼而又想起哥哥。

哥哥說他死過一次。

在斑失蹤的當下，過去無法體會的感受忽地就這麼具象化，原本隻是單純的遺憾，現在變成了更為複雜的情緒堵在紗耶香的胸口。紗耶香無法想象當時哥哥輕飄飄地對她說出這句話時的心情。

她擡起手抱住未緒，用手臂虛虛環住未緒的身體：“未緒才不是老奶奶，明明是個比我還小的孩子，還很熱心腸。”

她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和朋友因為電視台放映的動畫片約好一起回家翻雜物間，企圖找到一塊有古代天才棋士附身的棋盤。

但未緒已經經曆了不知道多少尋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最後孤獨地死在回家的前夕。

這麼說着的同時，紗耶香想，哥哥過去也是這樣嗎——還是說作為反派更為痛苦和孤獨地面臨死亡。

現在，哥哥又到底在哪裡？

會不會也陷入了這樣的處境？

宇智波未緒僵住了，她側眼去看紗耶香，安靜好久，才道：“宇智波族長應該不會有事，他确實很厲害，至少這麼多年來，他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開萬花筒的宇智波……我也有哥哥，能理解你的感受。以前，還沒上戰場的時候，我也每次都這麼等待着前線的戰報……想哭的話就哭吧，不要壓抑在心裡。”

紗耶香松開未緒，搖了搖頭。

她是個很愛哭的人。

和朋友去看電影，朋友坐在她邊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女主對轉世的男主說他不是男主，紗耶香抓住朋友的手，拿手帕不停擦眼淚，憋着不哭出聲。

下雪天興高采烈拉着哥哥去打雪仗，結果一個都砸不到她哥不說還一直被砸，她也會急得哭出來。

摔傷了之後明明沒哭，結果媽媽安慰了她幾句後她反而會哭起來……

紗耶香其實知道身邊的人都很愛她，所以她才能夠沒有後顧之憂地在别人面前哭出來。

但在哥哥不在的宇智波，哭泣是沒用的，還會被認為是麻煩。

“……”宇智波未緒本來還想再勸勸紗耶香，她雖然不知道替身和替身使者是休戚與共的關系，但仍然能感覺出幾分紗耶香此舉的危險，不過見紗耶香神情低落，推己及人，她還是收回了她自己也覺得大概沒用的勸阻，而是道，“我就在這裡，要是遇見不知道處理的突發狀況，可以直接問我……雖然我看着小，但作為忍者，也算經驗豐富。”

紗耶香感激地對未緒道了聲謝，又将注意放在了替身那裡。

此刻替身走在山林當中，烈陽高照，蟬鳴聲此起彼伏。她追着一些離去的忍者的方向，希望能在途中找到些線索，但作為一個幾乎沒有荒野求生經驗的普通高中生，紗耶香還是迷路了。

所幸替身在外面的威脅隻有能看得見她的忍者，紗耶香繼續試探替身的射程，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條寬闊的河流邊上。

不遠處傳來打鬥的聲音，紗耶香聽見有人說話。

紗耶香愣了一下，說話的人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而後她藏進河邊的樹林，循聲找過去。

還沒到，替身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五感共享使得還在宇智波的紗耶香有些感官混亂，神色難看，引得宇智波未緒問她怎麼了。

紗耶香搖頭，替身的感受讓她也緊張起來，下意識地保持安靜警惕着周圍。

等看到人後，紗耶香險些因眼前的一幕叫出聲來，趕緊捂住了嘴，替身也更為警惕地隐藏起自己的氣息來。

地上橫七豎八地倒着幾個忍者，濃稠的血液淌進河水中洇開，隻有一個人還站着，低頭看向還活着的人。

“别廢話，其他人在哪裡？”紗耶香不久前還見過的青年以完全不同的态度踩在落敗者的身上，語氣冰冷，“平時藏頭露尾，這時候膽子倒大起來了，看來斑大人讓你們太害怕也有壞處，居然讓你們誤以為宇智波一族的威名名不符實——”

地上的忍者掙紮着，語氣嫉恨地嘶啞出聲：“宇智波和千手威風得太久，你們已經完蛋了！你們沒看到那裡的情況，山都被夷平了，自然找不到屍體，否則他們早該出來證明流言不實！”

“這隻是個開始，你們宇智波的血繼會被無數忍族蜂擁而上瓜分——”

噗嗤一聲，忍者詛咒的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