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小熊迷迷糊糊的從被子另一頭鑽出來,又重新繞到埋進枕頭裡一顆毛茸茸的黑栗子旁邊,打着哈切,也不管陸懷青聽不聽到,想不想聽,例行公事一般,無精打采道:“貓甯。”
然後閉着眼重新掖了掖被角,出溜一聲從床上滑到地上。
陸懷青給他做的小梯子就在旁邊,但他今天不想走。
關于為什麼不直接掀開被子,小熊倒是有話要講:
小熊(咬牙切齒版):誰讓我飼養的人類這麼脆弱!
擦了把臉,重點抛光了一下兩個眼睛珠,小熊對着鏡子露出邪魅一笑,又哦啊兩聲,以确定自己還能夠正常發聲。
随後踱步到客廳餐桌旁,将桌上備受陸懷青嫌棄一口沒動的豬油渣端下來,頂在腦袋上,走進廚房,嘩啦一聲關上門。
沒過多久,廚房裡傳來砰砰砰铛铛铛的聲音,火苗蹭的一聲燃起的聲音,接着勾人的香氣化作一隻小手飄飄蕩蕩從廚房門縫鑽出來,直沖着夢鄉中的陸懷青過去。
陸懷青鼻子嗅嗅,食欲比眼睛先一步打開,在鬧鐘響之前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飛快完成洗漱任務,把自己打扮幹幹淨淨,坐在客廳的飯桌上嚴陣以待。
推開廚房門的小熊:“……”
陸懷青元氣滿滿的回頭,眼神壓根沒忘小熊身上去,徑直越過探頭往廚房裡望去,嘴裡還不忘初心,道:“早上好呀,早上好呀!”
“進來端碗拿筷子。”小熊摘下圍裙,仔細的折好,拉開櫃子最下面的抽屜,整齊的疊進去。
陸懷青一個猛子紮進去,發現台面上放着一海碗熱騰騰的面,最上面卧着一個圓圓的糖心蛋,幾顆脆脆的小油菜擺在一旁,最右側有一大勺看不出來什麼餡料的熱乎乎的鹵子。
陸懷青挑起一筷子,咕噜咕噜吹幾下,就迫不及待的往嘴裡。
“家裡不是沒有面條了嗎?”陸懷青臉從碗裡微微擡起,眼睛瞪着圓圓的,看着坐在小罐子上擦手的小熊。
小熊把一杯溫水推到他跟前,淡淡囑咐道:“食不言寝不語。”
陸懷青臉重新埋下去,咕嘟咕嘟把剩下的湯和碎面都掃到嘴裡。有一些像渣子一樣的東西很喇嗓子,陸懷青放下碗,咳了兩聲,覺得有些難受,不過吃了一碗熱乎飯的滿足感很快将這種難受取代了。
他揣上小熊,挂上包,興沖沖往學校去了。
小熊被塞在襯衫上的口袋裡,兩條腿露在外面一晃一晃的,陸懷青跑的急,他的視線也跟着變得癫狂起來。
他大概知道陸懷青為啥會這麼癫狂,因為昨天的語文課上老師單獨拎出來這次陸懷青的周記作文,當着全班同學的面重點表揚,說陸懷青的進步很大,語言和感情都很細膩,很用心的一次周記。
回來後,整整一晚上,陸懷青臉上都挂着詭異的笑容,連背單詞的時候都興緻勃勃的。
小熊摁住陸懷青不斷上揚的嘴角,告訴他:“你要矜持一點。”
陸懷青捉住小熊毛茸茸的爪子,放在手心揉扁搓圓,嘴巴拉平了,眼睛卻還彎彎着。
小熊:“……”
小熊歪頭,疑問:“你寫的什麼?拿來我看看,讓我也學習學習。”
陸懷青神神叨叨得把挎包拉鍊拉上,哼哼唧唧地上床睡覺去了。
小熊頓時警鈴大作,連每天在桌洞裡定時定點進行的美容覺都省去了,一連幾天勾巴着陸懷青,勢必要知道陸懷青藏起來什麼見不得熊的作文。
最讓小熊難以接受的是,連小眼鏡都知道!
“大佬大佬,你能不能讓你朋友幫我看看這個題。”
陸懷青接過來,正尋思什麼題目是他解決不了的,還需要阿雀這種大人物出廠。
阿雀的出場費很高的好嗎,而且他晚上還要回去給我做熱乎乎每天不重樣的晚飯,給他念花樣百出的睡前小故事然後抱着他睡覺呢,哪有空理你呢。
他接過試卷,展開抖了抖,湊上去定睛一看小眼鏡剛剛指過的位置,發現是一篇英語閱讀理解。
陸懷青嘩啦一聲合上試卷,面色微紅,咳了兩聲,正色道:“不難,我回去看看明天給你答複。”
小眼鏡連聲應着,把今天要孝敬大佬的各種玩意推到陸懷青跟前,那謙卑谄媚的模樣活像古代的小丫鬟。
小熊危險的眯着眼睛,靠在筆袋上,旁邊放着這個該死的小眼鏡帶來的金色穿着一身漂亮水手服的美眉小熊,和他胳膊挨着胳膊,頭碰着頭。
這是陸懷青給他擺弄的,理由是這樣他就可以完美的融入大人類世界。
狗屁的大人類。
小熊微微向後仰着,灰黑色的紐扣眼睛在教室頂燈的照耀下微微亮着一點光,像是點睛的一筆,讓小熊真的活過來似的。
小熊眯着眼,仗着小眼鏡不知道自己可怕的身份,愈發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着,活像是一台小型x光掃描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