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映照在諸夏共和國中央行政大樓的樓頂上。将這座由帝國皇宮改造而來的建築染上金紅色朝晖。
白牧之從懸浮車上下來,軍服襯托出他筆挺的身姿。他仰頭看了一眼,大樓上某個會議室幕牆後面似乎有窺探的視線:“這才幾點就開始安排自己人替換安防布局了,他們這麼迫不及待?”
“因為你讓他們感到威脅,之前還投鼠忌器,現在怕是不得不孤注一擲。”曲瓦沒有官職在身,不需要參加軍事會議,所以他目前在Echo内部待機。
白牧之低頭,掩飾自己唇角的微笑:“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他邁步朝大樓内走去,敏銳察覺到有一部分同僚的目光不對勁。
或嘲諷、或冷漠、或得意,有種終于不用再隐瞞什麼的暢快感。
那些大多是當時印曉燈出事後迫不及待提出要設立臨時首席執政官的官員,八成是得到了米甸消息。
等到達會議大廳時,曲瓦在通訊器中說:“大廳内分别藏了五個防爆特種兵,位置同步到你光腦上了。對面大樓上有三個狙擊手,必要時我會開重力場幹擾器阻止他們進攻。”
“我更希望用不上這些東西。”白牧之坐下來,長腿交疊,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旋轉着桌面上放的光屏闆。
光屏折射出的影子中飛快閃過一張張各懷心思的臉,最後他手腕一翻,光屏闆靜止不動,他和米甸的視線通過反射而交彙。
彼此都是狐狸,也懶得打什麼機鋒,連擠出假笑都不屑費力。
這次的軍事議程由塞缪爾主持,他站在主講台上,光腦投射出一幅巨大的屏幕,輪播着本次會議準備商讨的議案。
這類會議通常都比較無聊,大家都是草台班子,誰也說不服誰。白牧之聽得昏昏欲睡,不時掏出光腦摸一會兒魚,需要表态時就選個順眼的。
終于,等進行到最後一項議案時,會議廳燈光驟暗,一束聚光燈從頭頂射下,将白牧之整個人籠罩其中。
周圍仿佛變成了一間巨大的審訊室,許多人在黑暗中竊竊私語、不懷好意。
“這是做什麼?”白牧之故作訝然。
“白牧之,請問你是否敢認真而嚴肅地宣誓你對共和國絕無二心?”塞缪爾揚聲詢問他。
“那當然,每個入伍的士兵都宣誓過,還需要我背一遍誓詞嗎?”
塞缪爾冷笑:“那你看看這個。”
大屏幕突然切換成一段全息視頻。
視頻中的“白牧之”和舊帝國底特律家族的長子達斐·底特律在一間密室内商談,“白牧之”要求達斐派遣帝國的殘次試驗品入侵西訂谷,他會率兵前去收下這份“軍功禮”。
作為回報,他會以軍備研發的名義從以琳星購置一大批新型軍用部件,并将送貨星航道的詳細坐标提供給達斐。
而替他從以琳星下訂單的負責人,就是青野勝。
青野勝的視頻是從非正常角度拍攝的:“白少校确實吩咐我進行過星外采購,采購内容沒有什麼特殊,都是很常見的機甲常用部件和設備。哦對,曲院士偏好使用這些零件,我想可能是用來幫助他研發新機甲的吧。您問這些是有什麼考量嗎?是采購費用超預算了嗎?”
後面附上了一張有白牧之虹膜驗證的采購清單。
視頻結束後,滿廳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白牧之身上。
沒過多久,有人開始竊竊私語。漸漸地,聲音不斷變大,有人提問:“視頻可以作假,請問是否驗證過真實性?”
這是之前一直站在涅伊特及印曉燈一派的官員。
“鑒定科檢查過,視頻沒有僞造痕迹。”塞缪爾甩出早就準備好的報告。
“你們如何知道達斐·底特律和白牧之在合作?前一份視頻又是怎麼取得的?”
“我們潛伏在帝國的暗哨從底特律的監控網絡中找到的,涉及軍情機要,具體細節不便說明。”
塞缪爾很聰明地用軍事機密做盾牌擋住來自這方面的質疑聲,随後迅速轉移話題:
“而且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西訂谷突襲警報還沒傳來之前,白牧之就已經集結了大批機甲兵。為什麼他敢冒險使用反物質推進器孤身作戰,難道他早就笃定自己能一個人應付上千隻高等畸态獸?”
衆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已經有官員提議現将白牧之控制住再進行審訊調查,四周的防爆特種兵開始蠢蠢欲動。
白牧之面無表情地靠在椅背上,胃部卻忍不住抽搐。
怎麼過了這麼久,他還是會因為這種場面感到生理不适?
就在他惡心到太陽穴都開始抽痛時,大屏幕突然又變了。
“牧哥,好戲開場。”曲瓦難得俏皮的語調出現在耳邊。
這次的全息視頻畫面沖擊力巨大:布滿原始刑具的地下室内,米甸舉着一把電鋸一邊狂笑一邊割開“印曉燈”的胸膛。充斥着糜爛氣息的密室中,塞缪爾一邊狠狠揪着“涅伊特”的頭發一邊施展暴行。
平時看上去有多衣冠楚楚,眼前這些場面就顯得他們越發禽獸不如。
聚光燈同步瞬間轉移到米甸和塞缪爾頭頂。白色光柱打下來,就像打在兩個小醜身上。
“關掉!快關掉!這是假的!!這是污蔑!!!”米甸在看到自己的臉時就猛地起身,沖下來朝塞缪爾咆哮。
塞缪爾手忙腳亂,拼命砸着關機鍵,但毫無作用。
米甸朝角落裡的防爆兵大吼:“開槍!将全息投屏儀摧毀!給我摧毀!”
防爆兵是米甸安排的人,他們聽命射穿了位于天花闆的全息投屏設備。一塊建築材料被槍彈粉碎直線墜落,波及到坐在正中的元老級政客。
白牧之伸腿踢飛一塊即将砸中某位老上将的碎石,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臨時首席的嗓門也太大了些,是在害怕什麼嗎?損壞政府财物或者危及軍官安全可是能入刑的哦。”
他話音剛落,周圍所有的玻璃幕牆上,出現了同一張臉。
那是一位東方面孔的女性,有人已經認出來,低聲說:“是小泉梨沙子。”
自從她因卧底失敗精神出現問題後,為表安慰,許多人都前去探望過她。
小泉眼神和他丈夫一樣平靜:“你們好,我是小泉梨沙子,共和軍情報部的前特務員。”
塞缪爾猛地扭頭,像看鬼一樣看向周圍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