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汀在得知琳達對哈利都說了些什麼之後追着她從一樓鬧到三樓。
“你有什麼毛病,非告訴他這個呀!”在外成熟冷靜的克裡斯汀在家裡惱羞成怒。
“沒事的沒事的,也許等開學了他就會對你說,克裡斯汀,你的眼睛藍得吓人!”琳達做了個鬼臉,“诶呦诶呦别撓我癢癢我錯了好克裡斯乖克裡斯放過我吧。”
她試圖通過喊她的昵稱來喚醒她的良知。
沒有用。
“我再也不看他的眼睛啦。”等鬧夠了,克裡斯汀一隻手捂着臉,蹲在地上哀嚎着。
“好了好了,沒事的,朋友之間相互看看眼睛也很正常的,對吧,克裡斯汀,”琳達拉她站起來,然後聲情并茂地說,“你的眼睛像澄澈的大海,像湛藍的天空,藍寶石都沒有它們閃耀……诶呦诶呦怎麼又開始了我真錯了我誇你呢……”
克裡斯汀又追着她從三樓鬧到一樓。
“說實話,”等她們終于累癱在沙發上,琳達又不死心地問,“你平時沒有這麼容易害羞的,是不是因為你以前和他的關系本來就很奇怪,你隻是拿他當……所以偶爾觀察到他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愛打量人外貌的家夥,诶對了,去年那個男生給你寫情書,你具體是怎麼處理的?”
克裡斯汀騰的一下坐直了,表情嚴肅,卻透着隐隐的煩躁:“抱歉,但我對你毫無興趣。”
“哇哦,聽上去倒是一點都不感到抱歉呢。”
“隻是象征性的禮貌一下,他沒能引起我的興趣,是他的問題,幹嘛還要我真心實意道歉啊。”她重新跌進沙發裡,哼哼了兩聲。
那些家夥總是看看她的外貌,就要聲情并茂地捧着花捧着禮、拿着充滿浮誇詞藻或直白口語的情信,或趁着人多來堵她,或蹲她獨行來找她,她從來就聽不明白也看不明白他們的所謂——愛意。
起初她受了旁人的起哄還容易臉紅一下,害得她總得三推四辭才能讓對方徹底死了心,或者總難以即刻擺脫單獨來找她的家夥。後來克裡斯汀聽明白了也看明白了,他們喜歡她這張臉,喜歡她這家世,喜歡她這才能,或者莫名其妙喜歡她這裡那裡。
可她沒興趣,沒興趣就是沒興趣。母親也曾問過她學校裡有沒有合适的,她自己有的是事情常常要忙得焦頭爛額心力交瘁,自顧不暇的時候,哪還會管别人,她恐怕沒有和外人交往過密的可能性了。
于是她學會了笑臉婉辭,學會了冷臉斷拒。
可是哈利成了個意外,他可能會在未來牽扯進她出生時的那個預言,他也可能改變巫師界曆史,所以她認為他有用,為他停留得更久一些,并覺得這是有必要的,也因此,注意到了那雙眼睛。
她不是沒在父親友人家中見過用作收藏的各奇獸眼珠,畫在玻璃櫃上那些流動着的數字代表着它們被剜下來時主人的年齡,從沒有低于兩位數的。她聽到過許多别人對自己眼睛的贊美,可總有些時候,她會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些擺在櫃中的眼珠藏品,燭火映照中,大人們随口談起它們的價格,不過是明碼标價的商品,要明亮,要華麗,要成色好,要澄澈動人心才算上品。
可比起她戒指上那枚曆經數代人傳承、被歲月打磨過千百年的綠鑽,那對見世不過十餘載的活人眼珠,竟也毫不遜色,令她好奇,由此多看一眼,多提一嘴。
“對了,等我新的魔藥試驗品做好了,我給你寄過去,你給哈利分一點。”
“啊?”克裡斯汀茫然地回神。在琳達身邊,她常常放松思緒,倒容易走神。
“翻倒巷裡我跟他說的,當作感謝他在霍格沃茨照顧你。”琳達笑嘻嘻地無視了克裡斯汀的驚訝。
“喂,我救那小子好幾次了,到底是誰照顧誰啊。”她揮了下拳頭,全無平時的正經模樣。
“萬一呢,沒準你也需要救世主拯救呢。”琳達做了個鬼臉,克裡斯汀抱着胳膊扭過頭去不看她。
“你這次又想做什麼東西?”
“絕對是好東西。”琳達跟她勾肩搭背,一隻手在她面前晃晃悠悠,在空氣中畫着奇怪的符号,“除了上次的複方湯劑,我還打算做點新的,還有一些更有效的治愈魔藥和無夢好眠劑到時候也會一并寄給你。”
她拍了拍克裡斯汀的背,“平安睡個好覺吧,小狼。”
“……謝謝。還有,别那麼叫我。”克裡斯汀别别扭扭地嘟哝着,像個普通的十四歲小女巫那樣鬧小脾氣。
“好的,小女孩。”
小女孩很快就到了要繼續變成領頭羊的日子,克裡斯汀依舊獨自一人推着行李車,穿梭過喧鬧的國王十字車站。
“嗨,克裡斯汀,嗯,我是想說,新學期好。”另一輛行李車從她身後突然蹿了出來,連帶着一個男孩跑到了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