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與蒼鹽海的交接之地。
天空烏雲密布,透不進一絲陽光。三面圍着藍得發黑的忘川河水,沒有波濤洶湧,陰沉、安靜得可怕。一眼望去,寸草不生的石沙地,到處是深淺不一的積水。
小蘭花下船跟着長珩來到北溟的仙族駐紮地,因為長珩被人叫走商議公事,隻剩下小蘭花一個人坐在安置好的住處内。
小蘭花回想着一路走來所看見的“風景”,再看着現在的住處,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雖然一早就有心理準備,可真到了這個地方,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眼。
“這裡果真跟書上寫的一模一樣,又濕又冷,沒有陽光,連一根草都看不見。像我這種嬌弱、喜光的小蘭花在這裡待久了,一定會生病的吧。”小蘭花看着走路時被泥水打濕的鞋襪和裙擺,心裡擔憂地想着。
可轉念一想,從小在水雲天養尊處優的長珩,擔上戰神之職後,南征北戰多年,幾乎幾千年都待在這樣的地方,小蘭花心中對自己的擔憂便都化作了對長珩的心疼。于是不再苦着一張臉,想着要怎麼盡量把這簡陋的環境裝飾得溫馨一些。
小蘭花将帶來的行李攤開,将東西歸置好之後,起身看着周圍的環境,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小蘭花低聲自語:“沒有花花草草,真是太不習慣了。”
她走到窗邊,閉起雙眼,雙手抱拳放在胸前做祈禱狀,心中默念:“讓這裡長出幾株花草,點綴一下這陰冷幽濕的地方吧。”
随着心中默念,隻見小蘭花身上閃着的隐隐青光,化作無數青色的光點,順着窗口,飛向帳篷外,落進泥土裡消失不見,不一會兒之後,便稀稀拉拉地長出了不少花草。
小蘭花睜眼,驚喜地跑到門外,開心道:“太好了,果然可以!”
小蘭花自小沒什麼别的本事,隻有養護花草的能力是一絕,剛剛原本隻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看看能不能讓不毛之地的北溟長出花草,沒想到真的成功了。雖然沒能讓這裡綠草如茵,花開滿地,但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北溟的奇迹。
果然,這一奇迹瞬間讓周圍做事的仙族士兵好奇地圍了過來。走過來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努力避開花草的樣子有些滑稽好笑。
小蘭花看着在自己身邊圍了一圈、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的仙族士兵,臉上喜悅的笑容變得有些尴尬。
“你們……為什麼這麼看着我?”小蘭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
“這些花草是仙子你種出來的?”其中一個個子矮小的指着周圍的花草問道。
“恩……算是吧。”小蘭花回答。
“哇!仙子你也太神了吧,不愧是長珩仙君帶來的人。”
“是啊是啊,這裡自上古時代就寸草不生,仙子竟有這等本事。”
“我們在這裡幾百年,也曾帶水雲天的花草種子來種植,卻從不曾成功,仙子一來居然能讓這裡長出這麼多花草!”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稱贊着,讓小蘭花驚喜得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她長這麼大,除了師父司命和長珩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人贊美她。這一刻收到了有生以來最多、最真心的贊美,實在是讓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
小蘭花努力克制臉上的喜悅與得意,謙虛地擺手,“言行不一”的模樣可愛極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原本在另一邊商議公事的長珩,聽到這邊的騷動,還以為小蘭花發生了什麼事,一臉擔憂地擠進人群。
“诶!别落腳!”小蘭花出聲阻止。
長珩不明所以,卻聽話地停住了要落下去的腳,模樣有些好笑。
小蘭花上前把他拉到一邊,讓長珩看看腳下的鮮花。
“潤……呃,長珩仙君,你看,我讓這裡長出了花草。”小蘭花看着長珩仙君有些疑惑的表情,開心地說道。
這話說完,周圍的人又是對着長珩一頓誇獎小蘭花。小蘭花一邊擺手說不要再誇,一邊“咯咯咯”地止不住笑聲,顯然受用極了。
長珩看着小蘭花的表情,聽着周圍人的話,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看來這陣子的養護效果不錯,神女之力開始慢慢覺醒了。’長珩心中欣慰。
“我厲害吧。”小蘭花揚起臉,一臉求誇獎的表情。
“真厲害!”長珩摸着小蘭花的腦袋,滿臉寵溺,真心地誇贊道。
“咯咯咯。”小蘭花又是一陣止不住的傻笑。
好一陣之後,周圍的人漸漸散去,兩人才回到帳篷内。
“潤郎,我覺得我的法力好像變強了!”小蘭花坐在長珩對面,開心地說道。
“是啊,我也感覺到了。”
“還是多虧潤郎送我的永日花,又日日陪在我身邊,督促我修習仙法,我想下一次仙考,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考進湧泉宮了!”
長珩失笑,不曾想小蘭花還想着通過仙考考進湧泉宮的事。
“對了,你剛剛去忙什麼去了,可以跟我說說嗎?”小蘭花好奇地問道。
長珩歎了口氣,說道:“是月族俘虜的安置之事,兄君的意思向來是格殺勿論。我雖于心不忍,卻也沒有妥善的安置之法,關押起來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放回去,不僅對不起死去的仙族戰士,來日戰争爆發,又會成為月族的戰力,對仙族兵戎相向……”
“好吧,這些事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小蘭花很想為長珩分憂,卻無能為力,隻能跟着歎口氣。
“我相信潤郎一定會想出辦法的。”小蘭花握住長珩的手,真誠地安慰着。
長珩點點頭笑着回應,眼睛瞥到小蘭花髒濕的裙擺和鞋襪,微微皺眉。心中責怪自己大意,下船後隻顧着牽着小蘭花的手一起走,竟忘了滿地泥濘會弄濕鞋襪。
“抱歉。”長珩揮揮手施法,小蘭花的鞋襪和裙擺瞬間變得幹淨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