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玄邵見兩名仆役走遠,放心下來,回過眼才發現他此時就像個登徒子,捂着葉绫君的嘴,還以壓迫的姿态将她堵在陰暗角落裡,對方清冷眼眸中正有些無措地看着他,這樣失去鎮定的葉绫君師玄邵還是第一次見。師玄邵心裡一慌,臉上一紅,慌忙松開手退後一步,“對不住。”
葉绫君回過神來,心中覺得邪門,若放在從前,自己早就兩拳送他去與竹熊做親戚了,定是最近事多,眼下又時機不對,所以一時沒反應過來。
葉绫君索性翻過這一節不提,“我方才探聽到劉蟾居所名為庭竹軒,沒空在這發愣了。”
師玄邵狐疑看着她,“你怎像是比我對這案子還上心?”
“還有閑心說廢話,要來就跟上。”葉绫君沒搭理他,徑直潛行通過劉府花園,師玄邵私闖官宅已成事實,自然沒有再出去的道理,緊随其後跟上葉绫君。
劉府布局并不複雜,花園另一邊穿過兩個回廊赫然便是庭竹軒。二人尋到劉蟾書房外,卻聽到書房中有翻找物件的響動。
二人對視一眼,憑空生出默契,趁着周圍沒有仆役走動,葉绫君推開門沖進去,制住書房内不知在翻什麼的少年,右手鎖住他咽喉,左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公子若不想惹麻煩就安靜些。”
少年一身勁裝,生了張娃娃臉,他噤若寒蟬,眼神驚恐地看着葉绫君,點了點頭。
身後,師玄邵跟着進入書房,将房門關好,回身便見葉绫君女盜匪一般扼住那少年咽喉,隻要手上稍運内力便能扭斷人脖子,師玄邵扶額道:“你做這些事為什麼這麼熟練?我回頭真得查查官府在逃女匪的緝拿名單上有沒有你。”
葉绫君聽若惘聞,問那少年:“你是何人?為何在劉蟾書房裡?”
少年磕磕絆絆地開口:“劉蟾是……是我爹,我……我是劉家三少爺劉……劉繼。我方才習武回來,正撞見我爹收到一封奇怪的信,他接着便匆匆忙忙出府,也不說要去哪,還對我說了些奇奇怪怪像是交代後事的話,我心裡覺得不安,便想來我爹書房看看有沒有線索。”
師玄邵目光掃過劉蟾書房,書櫃上書冊歪斜,擺放不成章法,桌上更是紙張散亂,看得出翻找的人很心急。師玄邵眼尖地看見一疊拆封過的信件單獨在桌上放成一摞,他抽出最上面那封信翻開查看。
“别……!”劉繼情急之下想要阻止師玄邵看信,卻被葉绫君制住,無法動作。
師玄邵拆開信,念出聲給葉绫君聽,“‘彩月、瓊花備齊,七月十九于五嶺莊南樹林移交’。這字迹……和徐渭那本賬簿上一模一樣,看來劉蟾确實是徐渭同謀。”
葉绫君松開扼住劉繼咽喉的手,“劉公子,你若不想受傷,還請勿要妄動。”
劉繼心有餘悸地揉着脖子點點頭。
葉绫君拿起桌上那疊信,共有四封,她與師玄邵一同拆開查看,内容都與第一封相去不遠,最後一封信上的内容是:牡丹、春桃、藥材備齊,正月初八于五嶺莊南樹林移交。
葉绫君道:“徐渭收的那些藥材果然是早商定了買主,且這個買主此前已與這二人交易過三次。彩月、瓊花、牡丹、春桃,這些名字都曾出現在徐渭府那些畫卷上,想來不是巧合,那些畫卷果然有問題。隻是這‘備齊’二字有些奇怪,不像是用來描述人的。”
師玄邵驚道:“最後這封信上寫着正月初八,那不正是今日?先前我們以為他出府是收到徐夫人報信,搶先一步離開躲避搜查,難道是我們想差了,他是去見買主?”
“可徐渭已死,劉蟾此時正應後怕,難道他還敢今日出門去赴買主的約?”葉绫君疑惑道。
“嗯?”師玄邵見原先那疊信放着的地方還壓着一張紙,“‘情況有變,速往五嶺莊南,有要事相商。’”
葉绫君看着這張倉促寫就甚至沒裝入信封的信,心中不詳預感漸深,“這不是徐渭的字,看來劉蟾是因為這信出門的。好在現在知道他去了哪,我們最好動作快些,遲則生變。這些信和這位劉公子你打算怎麼辦?”
師玄邵将徐渭的信連同那封神秘信一同封好,揣進衣袋裡,“這些是重要物證,背後想必藏着徐渭被殺的原因,放在誰身上都不如我拿着安全。至于這位劉小公子……”
劉繼滿眼驚恐,忙自告奮勇:“我可以帶你們去找五嶺莊,我爹在那附近有産業,我随他去過,你們别殺我!”
師玄邵見劉繼一副吓傻的鹌鹑樣子,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逗他道:“隻要你乖乖聽話,保你小命無虞。”
葉绫君挑眉看他一副兵痞樣戲弄劉繼,“你不如也順道查查官府在逃盜匪的緝拿名單上有沒有你自己。”葉绫君說罷走出書房。
師玄邵失笑,“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