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做夢,夢見淩豫筝穿睡裙,坐她家飄窗邊,腳尖正對着她,輕輕晃,臉卻轉去望窗外的月亮。
那沒有耳洞的耳朵卻墜着一串流蘇耳飾,閃得晃眼。
左臉腮幫子鼓鼓的,在品嘗一根棒棒糖。
祁音書側躺着看,想要喊對方的名字,喉嚨發不出聲。
她聞見了葡萄味,甜膩的葡萄味,唾液分泌,她認為這是現實。
她着急說,淩豫筝你别逗我玩了行不行,我也想吃,你拿過來給我嘗一嘗。
對方裝聽不見,完全不理她,但她分明聽見淩豫筝為她的話輕笑了一聲。
飽含嘲諷的輕笑。
祁音書氣醒了。
緩了整整一分鐘,才表情非常郁悶地從床上爬起來。
出門前換衣服。
人事部還沒正式通知可以改變穿着,她照常拿了套藏青色西裝,雙排扣,右胸前自帶一個紅黃藍三色組成的皇冠徽章,内襯領帶是藏青和暗紅的斜紋交錯。
看上去比較學院風,不會太死闆。
鞋就随意蹬了雙舒服的黑白帆布鞋。
今天氣醒得早,一路上都不匆忙。慢騰騰開到寫字樓停車場,祁音書下車,關門走到後備廂,拿昨晚她胡亂買的零食。
看見那一桶棒棒糖,她沉下目光,将塑料袋口迅速打結。
眼不見為淨。
往電梯走的途中碰見同事。
“喲,祁老師,大清早買這麼多零食?今天你們組要開頭腦風暴會啊?”
祁音書客氣一笑,擡擡手問:“你要先吃點嗎?”
對方擺擺手,把手裡的煎餅也舉給她看:“我這還有一堆早餐等着消化呢,晚點去你座位拿。”
祁音書點頭:“行啊,我每樣給你留點。”
二人和和氣氣推開玻璃門,進電梯間。
前面有一人正在等電梯。
黑色長直發,一整套肅靜的黑色西裝,右手卻拎一個,看上去與西裝氣場超不搭的JELLYCAT卡通奶茶包。
祁音書眯眼與那包上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對視,聽見身邊的人禮貌喊道:
“淩經理,早上好啊。”
“早。”
淩經理冷淡的聲音傳回來。
祁音書擡起目光,淩豫筝正巧看她,她面無表情地與其對視兩秒。
“淩經理早。”她乖巧道。畢竟身邊還有人,她需要裝裝樣子。
原本側對着她們的淩經理,稍微轉向她們,眼睛笑得彎彎的,也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回應她:“小祁早。”
三人等在電梯間,祁音書特地将臉别向另一方,看着那銀色反光的垃圾桶。
淩豫筝的身影被拉成細細的一條線。
同事正沒話找話地與淩豫筝寒暄:“淩經理您沒買早餐嗎?”
“沒有,起晚了,公司抽屜裡還有幾塊餅幹,打算湊合吃。”淩豫筝語速平穩。
“早上光吃餅幹啊?那多噎人?”同事來碰她的手,“诶,群群,你要不把你這些零食給淩經理分點呗?”
“啊?”
無端被點名,祁音書莫名其妙地回頭,掃眼這同事。
再看向那滿臉笑容的淩豫筝。
……
什麼嘛。
搞得好像昨晚隻有我一個人受影響。
祁音書心裡煩得很,又不好發作,隻能對淩豫筝擠出半秒勉強的微笑:“好呀,等會兒看淩經理想吃什麼,我拿給淩經理。”
然後她也不等人回答,轉正臉,冷漠看着遲遲不開的電梯門。
進電梯,祁音書自動往右邊角落走。
她餘光裡,淩豫筝去了左邊角落。
她剛松口氣,沒想到中間的同事謙讓上了——說什麼也不能讓領導被擠在角落,硬是請淩經理交換位置,要讓淩經理站中間。
随着電梯關門聲響起,淩豫筝也被換到了她身邊。
祁音書特地将提着東西的右手擡高些,當阻攔物,堅決與淩豫筝保持距離。
不過早高峰的電梯由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