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
她經過幕布前愣愣的兩位組員,快步開門,右轉走向另一間空置的小會議室。
【淩經理,您今天來公司嗎?我有一份文件需要您簽字。】她進去,關上門,立刻發出這條消息。
度秒如年。
左上角的時間剛跳轉一分鐘。
她就熟門熟路摸去昨天的通話記錄,找到那個還沒被她保存的陌生号碼,重重摁下。
手機貼耳邊,撥打中,沒有關機。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就在她等到快要崩潰的時候,電話被接通了。
“淩豫筝你在哪裡!”她徑直喊出。
“呃——”不是淩豫筝的聲音,像是,葉總,聲音變遠了點,她聽見葉總在那邊說,“豫筝,你什麼山竹妹妹找你,你家起名都用竹字頭嗎?”
祁音書已經局促到想裝信号不好挂電話消失了。
淩豫筝的聲音響起:“喂?你找我?”
“我。”祁音書卡殼,“嗯,我找你。”
“我和葉總在集團開會,你有什麼要緊事嗎?”那聲音很公式化。
祁音書垂下目光,覺得自己有點奇怪,剛才那短短幾分鐘,她确實不受控地想了很多令她害怕的可能。
她應該找一點工作的借口,告訴淩豫筝有要緊事,是公事。
但她卻張不了嘴,也撒不出謊,居然拖着沒講話,讓在集團忙工作的人為她等待。
她沒說話,淩豫筝那邊卻出現開關門的聲音,背景的笑聲消失,變得很安靜。
淩豫筝說:“小祁,不好意思,我今早才看見你的消息,但我起晚了有點忙,才一直沒時間回你。”
祁音書急說:“啊,不不不,那是我發錯了,沒想發給你。”
沉默幾秒,淩豫筝笑問:“哦,那麼晚還在跟别人聊天?”
“淩豫筝,别打電話了,趕緊進來——”那邊有人催促。
“嗯,好。”淩豫筝回那人,而後對她講,“那小祁,你沒有事我就先挂了?”
“哦,好的。”祁音書下意識站直。
小會議室内好安靜,這裡也是寫字樓固有的落地窗,但上一個在這的人将窗戶開的很大,風吹動擺放在窗邊的綠植。
厚厚的綠葉,有點像荷葉的一小片,層疊着,在祁音書的眼中慢慢晃動。
她出神兩秒,再擡起胳膊,看眼黑屏的手機,對手機,也對自己無奈地歎口氣,轉身開門,走出這曾見證她慌亂的地方。
她們一次會議開到中午十一點半,散場時,大家有說有笑。
祁音書也忘卻了早晨的陰霾,和一個年紀較小的同事,邊走邊聊星星大戰闖關的事。
對方不信她已經打通關,硬要她打開手機證明。
她也樂呵呵地舉起手機解鎖,點開遊戲給同事看。
祁音書平日就不是一個絕對嚴肅的領導,偶爾跟大家拼奶茶,八卦也會聊幾句,所以即便走回到座位,那同事也還大着膽子,邀請她:
“祁老師,你周末要不要來參加我們的活動?”
嗯。這就。
祁音書略微移開目光,躲避那灼熱的視線。
她不是抗拒跟這群同事拉近距離,單純是,周末懶得出門。
她還在心想該怎麼婉拒呢,身後有人咳嗽:“咳咳,葉總淩經理回來了,剛出電梯。”
祁音書順勢拍拍那人胳膊:“微信說微信說,你先回座位。”
不到三秒,全體嚴肅臉,人人好員工。
祁音書亦雙手擺在鍵盤上,眼睛卻向右前方看,那一框左區域入口,淩豫筝很快抱着筆記本走進來。
高馬尾,煙灰色休閑服,白T恤。
淩豫筝掃她一眼,對她擠出一個笑容。
電腦裡組長群的聊天框閃動。
【餘櫻:@uhsniyiq @江姜醬 @極個别同志朋友們!!特大好消息!!聽說淩經理去總部提案通過!!咱們分公司以後上班可以自由穿搭了!! 】
祁音書看着這條消息,有點愣神。
從前的某個夜晚,她眯眼趴在酒店床上,歎氣:“我真的很讨厭上班,讨厭當組長。”
旁邊的人問:“讨厭上班很正常,為什麼讨厭當組長?”
“第一。”祁音書豎起手指,“我讨厭穿西裝,員工都該有穿衣自由,我就想穿衛衣,穿毛衣,怎麼舒服怎麼穿,穿不舒服我沒心思工作嘛。”她語氣詞的尾音上揚,對陌生人肆無忌憚撒嬌。
“好吧,你這個理由挺有說服力的。”旁邊人點頭,“可以去努力試試。”
祁音書歪頭,看那半張臉被燈光照亮的人:“唉,我隻能跟你說說啦,有的事我也隻敢在心裡想。”
那人便笑了笑,沒說話了。
是偶然嗎。
祁音書引用餘櫻這條消息,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她手機震動,電腦微信同步收到新消息。
【什麼文件?你現在拿進來吧。】是淩經理回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