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盯着不時翻頁的屏幕，餘光卻總是會注意到對面淩豫筝細微的一舉一動。

比如仰頭思考時流暢的下颌線，比如低頭記文字時垂落的發絲，戴了一個銀色尾戒的小拇指。

淩豫筝寫字速度很快，卻隻記短短幾個字，祁音書默默觀察着，不對，不像是記錄，感覺那筆下的黑色墨迹更像是在計算數字——

“不好意思。”淩豫筝突然擡手，“麻煩你再翻到上一頁。”

頁面變動時，祁音書快速看眼那認真的側臉，再蹙眉看向屏幕。

幾乎是同一秒。

祁音書的心聲和淩豫筝的校錯聲同時響起：“右下角最後一格的預測值有問題。”

很不起眼的數字點，又是預測數據，過往很少有人關心到這部分。基本上都會等到真正執行的時候，才臨時以新一輪計算數據為準。

“啊？錯了嗎？”一組組長下意識看向真正的制作人祁音書。

沉默片刻，一輕一沉兩道聲音又默契地交疊響起：“應該是433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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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後半，進入年度活動方案的總經理審核階段。

與三組關系不大，祁音書身體向後倚，表情有點冷，筆尖在本子上不斷圈着那個4332.21。

她雙眼放空地琢磨，的确是她那晚事情太多太急，驗算疏忽了，下次還是不能熬夜趕東西。

揣在西裝兜裡的手機在這時震了震。

祁音書低頭拿出手機，看見屏幕上顯示有一條未讀消息，想也沒想就點進去。

她隻看了一秒屏幕，就頗為驚訝地擡眼看向斜對面的淩豫筝。

淩豫筝的黑色手機靜靜擺在桌面上，人也環着胳膊，一臉平靜地望向屏幕。

好似從未發出消息。

祁音書目光又垂下。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做的内容。】

【/兔子鞠躬動畫表情/】

職場應該公事公辦，祁音書壓根沒覺得剛才的場景有問題。何況，她很清楚她與淩豫筝之間的情分，完全沒有到這種應該互相關注情緒變化的程度。

淩豫筝這個道歉，反倒讓祁音書不知道當下該回哪句話比較合适。

她對着手機屏幕思考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身旁的餘櫻有想找她耳語的動作，才趕緊發回：【沒事。】

鎖屏手機。

學淩豫筝，将手機平放到桌面上。

對面的黑色手機屏幕亮了亮。

祁音書不想關注，卻忍不住莫名的好奇心。放松好一會兒的上身緊繃，慢慢向前坐，臉重新朝向屏幕。

她一邊撐着下巴，一邊偷偷注意淩豫筝的動靜。

淩豫筝掃了眼手機屏幕，嘴唇繃緊一秒，将屏幕倒扣放下。

過會兒，身體也往前，兩隻胳膊撐在桌面上。雙手交握，大拇指緩慢刮着那凸起的骨節。

祁音書收回目光，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一組組長與葉總的交流聲都逐漸遠去。

她在想，淩豫筝那動作，到底是在思考，還是在——

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