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甯不服氣，倒打一耙：“我哪裡有說謊，分明是我說真話你都不相信，我隻好說些開心話。”
晏長書表情沒變化，微微歪頭。蒼甯瞬間聯想到卍象圖裡的呆呆小蛇。
歪頭，觀察，疑惑。
趁着晏長書疑惑的時候，蒼甯便和他打聽起現下的情況：姬烨和凝安的情況，天帝和西王母的情況，晏長書的情況。根據他斷斷續續的回複，蒼甯知曉姬烨和凝安感情正好，除此外，晏長書對人情世故并不關注，更不關注狗血八卦。總而言之，晏長書在男女之情上一片空白。
蒼甯回想起夜裡那些纏綿悱恻的床笫之事，總認為蛇性本淫，他應當天生就會。如今瞧來，以他上古神明後裔的身份，這樣的想法倒像是亵渎了他。
不過他不知道更好。這樣更好騙，不是嗎？
蒼甯雙眸一轉，告訴他，他們來日是很親密很親密的關系。
他客觀而誠懇：“鳥族不可能是我的後裔。”
蒼甯啪得一聲打了他的手腕：“不是這種親密，是那種親密——我們是伴侶！”
晏長書盯着她拍打的地方，靜默許久，用另一隻手掩住手腕，像是要掩蓋住她留下的氣味：“不可能。”
“怎麼又不可能？”蒼甯不耐煩起來，“算了，你是回憶裡的幻影，和你說也說不明白。”
“不是幻影。我和你說過，這是現實。”
“什麼意思？”
“如你所聞。”
蒼甯微微張唇。
晏長書擡眸詢問：“你從何處習得時空之術？”
蒼甯愣住：“并未習得。是你……不，想必是我驅動卐字戒時……出了點差錯。”
那枚戒指，如今正在晏長書的拇指上。
她左思右想，不願相信自己處于真正的時間中，可晏長書通曉時空之術，沒有必要撒謊。
事到如今，沒有别的辦法。
蒼甯道：“……我喪失了神力。你得幫幫我。”
他淡道：“我為何要幫你。”
“不是你替我求情，放我出來嗎？”
“我為何要事事幫你？”
蒼甯張唇：“你不幫我，我回不去，來日你會後悔的。還是說……”她微微挑眉，“你想留我在這裡，行敦倫之禮？”
他微微凝息，臉龐轉向她。
他好像在看她。
蒼甯撐着臉，露出手腕上兩點血痣，笑眯眯地拉長音調：
“晏長書，你知道喜歡是什麼滋味嗎？”
他搖搖頭。
“你想不想……提前試試？”
她像霧氣彌散的雨中惑人的精怪，等着他上勾。
晏長書靜默半晌，唯有長指微微一動。
“不想。”
他拒絕了她。
“是嗎？”蒼甯随口說道，“可是我挺想你的。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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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長書對她始終保持距離。
送來的東西，若經過她的手，他絕對不碰。平常擺放的東西，要幹幹淨淨，一絲不苟。蒼甯平日裡蹿到鳳凰山主殿旁去偷偷打探消息，一無所獲回來，好聲好氣想要讓晏長書替她瞧瞧她的神力何時能恢複，那人也是愛答不理。
他路過的時候，好似把她當做一塊石頭。隻是因為這塊石頭會叫，才停下來，發出一聲沒有感情的感歎：哦，會唱歌的石頭。沒見過。
但蒼甯滿臉不爽地走到他身邊時，他都會微微側頭，靜靜等她動作。如此兩三次，等到其他仙侍總是隔着老遠給他送東西，統一放在隔水一遙的蓮花台上時，蒼甯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們放那麼遠，都讓我拿過去？就不能放近些嗎？”蒼甯讨厭被使喚。
她還以為仙侍會說“讓她拿是她的福氣”之類的狗屁話，誰知說得更加陰陽怪氣：“尊者有結界在身，若非尊者允許，無人能近他的身。倒是小瘋子姐姐，短短幾日不見，便已讨得尊者歡心了？沒成想這般厲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當然了，我不僅相貌厲害，人也厲害。”
“你厲害？有幾個修為啊那麼能擺譜？”
蒼甯歪頭：“你嫉妒我厲害啊？”
“我嫉妒？可笑！”仙侍睨她，“你小小麻雀，能翻出什麼花兒來，修為是零，賣笑也爬不上少主的床，還想爬尊者的床不成？”
“可我已經爬上他的床了。”蒼甯笑眯眯地，指名道姓道，“晏長書可喜歡我了，又親又抱，讓我為所欲為，是我乖乖的小狗蛇哦。”
“你——你——你亵渎上古神明後裔，你不知羞恥，你不要臉！”
“我哪裡不要臉了，分明是他把臉給我了。”
仙侍甩袖離去。蒼甯龇牙，作勢揮了揮拳頭。
蒼甯一隻鳥抱着牡丹往裡走，來回十幾趟，香汗淋漓，累得倚在美人靠上歇氣，晏長書撚着魚食往水塘裡撒，氣定神閑，潇灑自若。
他今日一襲青衣，顔色淺淡，但環佩璎珞，上飾琉璃、砗磲、瑪瑙，覆目長帶末尾同樣裝飾着三顆真珠，一瓣心蓮，他腰佩玉帶，墜以寶珠，煌煌有光，俊俏又不帶一絲欲望，讓蒼甯十分心動。
她想起現如今晏長書對她的漠視，又想起仙侍說她已經讨得尊者歡心，不由覺得好氣又好笑，想要将他勾過來說說話，可他沒聽見似的，蒼甯隻好伸出食指從他璎珞玉帶的罅隙穿過去，微微一勾，将他往後拽——
晏長書何等功力，自然紋絲不動。可他的玉帶扣卻開了，其中一端啪得一聲落到地上，使他束好的衣裳松散開來。
他撚着魚食的手頓在空中，整個人僵硬不已，微微垂首，唇色發白。
蒼甯緊緊握着玉帶另一端，尴尬地拿起來，将玉帶從他身後穿過，為他重新戴上。遠遠看過來，這個姿勢像在擁抱他。
蒼甯問：“你很冷嗎？”
他的手的确是冰冷的。
晏長書搖頭。
蒼甯慢慢靠上他的背，覆目長帶末尾的裝飾物擱在蒼甯胸前，她挑出來，環住他。
“你好僵硬。”她歪頭，“晏長書，我記得你很喜歡擁抱呀。你喜歡嗎？”
他張張唇，伸手将她的胳膊拉下來。
“你讨厭我？”
“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