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王八還能忍啊!
“好吧,你且先去。”蒼甯說道,“我随後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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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郎君是一覺後忽然好的。
醒來後,與去浮刻山之前一樣,光彩照人,氣度翩翩,說要去科考。
小狐狸點點頭,沒笑。
“還是有些舍不得。但是我不會來打擾他了。”
小狐狸跳走了,蒼甯和她約好,二日後去找淨天,她還有些驚訝:“這麼快?”
“嗯,放心吧。你去告訴淨天,叫她等好了。”
柳家郎君好了,柳娘子也好了,柳府熱鬧起來了,小狐狸回到她的山裡自個兒捉蝴蝶去了。
等待日落時分,蒼甯吞了藥丸,蹲在床榻邊,想到柳家郎君燦然的面頰,不由難受。
她和小狐狸說了那麼些話,結果到頭來,自己也受不了。
情之一字,果然半點不由人。
她等啊等,等到遠山淡影吞沒了熾熱的太陽,最後一絲金光抽離了天空,晏長書還是沒有回來。
她等啊等,走出門,看見守夜人喊着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從門前走過,天很黑,月亮勾着彎,不明晰。
她提裙往外走,四處尋找,終于照着手腕血痣的感應,在河邊找到了他。
煙柳青青,風情搖晃。
溫柔的南風牽起蒼甯的裙擺,璎珞如鳴佩環。
水波蕩漾中,他微微側頭,眸光和月色一般冷。
蒼甯額發有些亂,埋怨他:“不是說好日落時回來嗎?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
他看着她,溫柔地笑:“你怎麼找到我的?”
“隻要我想找,你去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你。”
“哦。”他淡淡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什麼這樣那樣,晏長書,你煩死了。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說話麼,會死麼?”
河水泠泠有光,照射出他的面容,蒼甯拉起他的手:“和我回去。”
他不動。
鬧什麼别扭?
蒼甯跳到他跟前,雙手掰下他的臉,她盯着他的眼睛,逼他看她。
嗯,還是很好看。
看一會兒就消氣了。
蒼甯說道:“晏長書,我等你好久,從早上等到下午,又從下午等到晚上,可你沒有遵守諾言。”
他似笑非笑,低聲道:“蒼甯,我在讓你選擇。”
“我已經選擇了。”蒼甯急道,“你說的,不管以後怎麼樣,我今天留下來,就代表我的真心。還是說……你根本不敢回去?”
兩人無言伫立,隻有河水在一路往前。
末了,晏長書想要說話,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
她問:“你不相信我?”
他柔聲道:“我相信你。”
“那你為什麼不走?”
“甯甯。”他低頭,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唇瓣相交處,閃着河水粼粼的波光。
他的吻點到而止。
月光不再清冷,而顯露出動人的溫柔。
“把我白日說的玩笑話都忘了吧。”
蒼甯蹙眉:“你喜歡我,是假的麼?”
“不假,怎麼假的了呢。”他啞聲道。
可他也明白,河水始終會流走,鳥兒始終要飛向天空,時間可以有節點,卻絕對不會停留在原地。
當初……
當初已經過去了。
無論如何,在清淨寺時,蒼甯都不會在那個節點回來了。
于是,他又開始痛恨自己作為人的自私。他的學識和教養告訴他,愛應當是愛其所愛,如其所是,可他痛苦狡黠到懷疑愛本身的涵義了。
愛會令人迷茫嗎?
愛會令人恐懼嗎?
愛會令人害怕嗎?
愛是一體多面的嗎?愛有這種可能嗎?
他摸到蒼甯的脈搏,熱的,一跳一跳的。
唯有死才是不變的。可他不想傷害她。
他想死在她的身下。想死在她溫熱的手中,柔軟的唇舌裡,死在被包庇的愛中。想要被吞噬,被雜糅成一體,被保留這一刻,永不消逝,想要被當做她買來的家具,或是一張地毯,任由她随意地走來走去。
可晏長書無法開口告訴她。
最後,他告訴她:
日落之後,她便是他的。
蒼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将她帶回去,衣裳都來不及脫下,掌控着她的呼吸,将一汪牡丹舔得潤澤,泛着波光,紅衾翻浪,颠鸾倒鳳。
晏長書始終沒有進去,蒼甯勾着他,不依不饒,他還是不願意。
她嗚咽着罵他是大王八,最後自己動手把他套牢了,手腳全部綁起來,氣滾滾地坐在他身上,像炸毛的小鳥團子。
“這下好了,你開心啦?!”她扇了他一巴掌,當然是假扇,沒用力,“氣死我了晏長書,我要——我要讓你求我,我才會開心!”
她要他求,他真的求。抱着求,低着嗓求,笑着求,看她嬌嗔明媚。
她腰軟得不行,動得太慢,哼哼唧唧的,對他來說簡直是淩遲一樣的折磨。
她滿足了,盡興了,告訴她今夜暖香沒有發作,是她自己想要的。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這一次竟比以往加起來都要讓他喟歎。
晏長書拍拍她的頭,哄她入睡:
“蒼甯,别忘了我。嗯?”
這是他現下最大的私心。
蒼甯道:“我記性很好的,怎麼會忘了你?”
她笑了笑。
況且,有了真心,她什麼都不怕。
就算晏長書回歸尊者,不再愛她,她也不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