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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一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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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出生時,父親觀之九重栾宇有七彩佛光,是謂吉兆。

他與我母親鹣鲽情深,立我為太子,名喚長書。

我因此成了王城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母親在我一兩歲時,便帶我在屏風後聽朝。那時的王朝已然衰落,可父親和母親總相信來日必将能夠扭轉乾坤,給天地祖宗一個交代。

他們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長書啊,為君為臣,為國為民,切不可松泛了心思,放任自流。”

“什麼是放任自流?”

“隻關注自己的私心,卻從不聽他人勸導,沒有任何約束。分不清是真是假,何是何非,醉生夢死,執迷不悟。”母親告誡我,“事在人為。長書,你要盡你所能,做你能做的一切最好的事。”

父母之心,我明了,父母忠言,在我耳。我點了點頭。

少時念書,最是吃苦。

三歲開始,不論春夏秋冬,天不亮宮人們便點了燈。若我貪戀不起,母親便會尋一把戒尺,将我打得滿地亂跑。

最後跑到少傅那兒,還得挨一頓打,父親下朝時,看見我腫脹的手,隻說活該。

晚起是有代價的,結果通常是晚歸。所以,我很早就明白因果循迹。

我們的王朝成了這個樣子,一定也有原因。

我還記得那是個傍晚,我早早下學,走在宮人剛擦拭好的青石闆路上。空氣中散發着某種花的香氣,我的伴讀說,這是蘭花的香氣。

“恭喜太子,有了弟弟。聽聞他天生重瞳,是乃神人轉世,陛下在王宮各處擺了蘭美人喜愛的蘭花,添添喜氣。”

我卻并不高興。因為我感覺不到這位出生的弟弟與我有什麼聯系。

“他也能當太子麼?”

“隻有殿下您,是太子。”

“哦。”我心想,他大約不用背上祖宗的江山,也不用天不亮起床,更不用每日被父親拷問功課,背不出就跪在祖宗牌位前吧。我歎氣:“真好。”

伴讀笑道:“太子殿下乃天潢貴胄,應當着眼于天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很羨慕他。但我會做到我應當做的,努力去做正确的事。

稍大一些,高珣喜歡跟在我身後。他長得倒是可愛,可是咿咿呀呀的,說不清話。

我比他大幾歲,隻能去上學堂。有一次,他爬進我的書櫃中,伴讀把他背了過去,鬧了個大笑話。我也因此被父親斥責,說我是因為昨夜沒溫習,才沒發現裝了個娃娃,這定是我和伴讀在玩耍。

母親燒了三炷香,遞給我:“當真沒溫習?”

我搖搖頭,把香供奉到牌位前。

“兒臣在看别的書。”

“什麼書?”

“阿娘落在我那兒的心經。讀完之後,覺得心靜。”我跪在蒲團上,背挺得筆直,“阿娘開始信神佛了麼?”

母親淡道:“随便看看罷了。”

母親沒有收走佛經。我确信,她和我都看過同一冊書。

我日日夜夜讀書,壞了脾胃,太子少傅見我精神不好,表現卻好,特例要給我放一日假。

我搖頭道:“我不放假。”

“人如何能不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

父親也沒有在休息。時間也沒有在休息。我不需要休息。

我和父親母親一樣,希望能保住高家的江山,希望國運康盛,希望對得起列祖列宗。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們心裡的希望。這點摸不着,看不到的希望,就如同一根根線,将我捆綁住,讓我成為了希望的傀儡。

也許,不止是我。

母親,開始拜佛了。

-

我十五歲那年,父親不顧他人反對,在王城中修建了奢華的清淨寺。

廟宇坐落在王城邊角,背靠青山,可吸納天地之靈氣。

這一年香火旺盛,卻是很壞的一年。

父親一朝病重,朝中宦臣當道,各地不平之聲日益壯大。

母親終日禮佛,不聞不問。

蘭美人殁了,送去陵中,父親給她送了許多蘭花。

高珣随我去騎馬,不慎落下馬匹,我的馬兒馬蹄劃破了他的面頰,叫他終生殘破。他因此戴上面具,不願意以真面目對人。他說他不怪我,讓我專心輔佐父親。

“哥哥,當太子的滋味如何?”

我木着臉,站在廊下,總覺得天色昏暗,有一股莫名的陰氣。

天暗下來了。

我能說不過爾爾嗎?不能。

我歎氣,笑道:“太子并非樂事。”

處理監國事務,并不輕松。我對一切心生愧疚,分身乏術。

父親像是扛了許多年,終于發洩起來,欲求長生之法,日日生疑有人想要害他。他斬殺了送藥的宮人,自己煉制丹藥,又寵幸了佛殿裡的藥女,那藥女懷了孕,他便伸手生生掏出胚胎,活活吃了下去。

所舉非人,慘不忍睹。

母親将藥女安葬,紅着眼跪在佛殿,對我說:“長書,你父皇瘋了。”

我看見她伸手擦拭眼淚,可站在她面前時,卻沒看見她在流淚。

她的眼淚掉到哪裡去了?

我答應她:“母後,我盡我所能,做我能做的一切最好的事。”

她搖頭,隻是搖頭,末了,她捂着臉無聲恸哭,脊背深深彎下去,額頭碰到地面。

她失聲道:“他們早就說過,你們高家瘋癫,行徑異人,生來就要滅亡,我原來不信……我,長書,我受不了你也會變成那樣……”

我哽咽道:“母後,我不會的。”

她拍打着心口,起身揮倒了供台,瓜果、香爐掉了一地,含淚暈厥過去。

自此,我身後的線斷了兩根。

我勸導自己,這是必經的過程。既然我活着,希望便還存在。

勤懇的老臣忠言逆耳,不斷被父親貶谪。當朝的宦臣勢力強盛,暗中勾結。我花了許久心力,方鏟除一方勢力。這麼多年來,高珣一直在幫我,兄友弟恭,從未有過怨言。

可一人的皇位,算不得什麼皇位。不過是當權者的玩具,不過是鏡花水月,自欺欺人。

十八歲那年,我在一個雨夜被暗殺。

我竭力擋下緻命一擊,高珣趕來救我,将我送進殿中。

我飲下溫酒,是為止痛,卻不知這杯毒酒麻痹了我的神經,叫我無法行動。

當我醒來,高珣坐在我的榻邊,榻下更是跪了一地的人,全在哭泣。我渾身無知無覺,大腦昏漲。

“皇兄,”高珣面上有淚,眼中卻閃着極為狂熱的光,“父皇,薨了。”

我心下一跳,啞聲道:“什麼?”

他掉下淚來:“父皇,薨了。”

他看見我的反應,反而笑起來,哈哈大笑,在床上,在地上打滾,眼淚一直不停地流:“這就是我的哥哥,我的皇兄,我們的太子!”

他忽然爬上來,拎起我的衣襟,讓我看見自己的雙腿,輕柔道:“可惜啊,你看,你的腿斷了。你當不了太子了。”

他揚起笑,拍了拍我的臉,扒開自己的面具,醜陋的痊愈的痕迹像一條吸血的肉蟲,爬在他的臉上。

他再次告訴我:“父皇薨了。沒有陛下,也沒有太子了。我的好兄長,一報還一報,今後,孤是唯一的天子。”

-

真、善、誠。這些兒時的教誨在天家的陰謀和鮮血中一文不值,隻能用來聊以□□。

十數年來,失去幾乎全部的行動力之後,我曾奢求一死。

不是自輕自賤,而是不遂他人意。

母親的佛經還在手中,我夜夜受噩夢煎熬,醒來時渾渾噩噩,雙腿疼痛,總覺得既然還活着,便還有活法。

擰巴的活法,不能行走的活法,被侮辱的活法……我嘗試接受。最後,也許我就這樣湊合着平靜下來了,到那時,我或許能窺見佛像真正的目光。

我斷言高珣将死于三十歲。他形漫神穢,尋求長生,是個笑話。

夜裡那回,我被高珣叫去殿中,他洋洋得意,告訴我他得了起死回生之人。

起死回生。

哼,我在心底冷笑。

若真能有起死回生,這個王朝,早就不是今天這樣的頹勢。

绮美人我見過兩次,是個謹慎多思的,可這回,她的眼睛卻滴溜溜直盯着瞧,仿佛什麼都不怕似的,說話随心所欲。

後來,高珣又作同樣的戲,将她扔在我身上。我困在清淨寺多年,早不是人人崇敬的太子,多的是順從高珣嫌惡我的,鄙夷不屑,嗤之以鼻,為乃多數。

可她仍是盯着瞧。

她在看什麼呢?

我?

看我的表情?

高珣的劍劃過來,那曾是太子禮器,如今沾着不知多少無辜的血,劃破了我的臉。

我的臉頰麻木,滴落下大片的血。

我的衣服髒了。

高珣暴怒着拉開我的腰帶,将她的手塞進來,她的手虛虛在其中一晃,并未碰到。

“你喜歡他?孤的好兄長,曾經的太子,現在不過是廢人一個!現在他的臉也沒了,什麼都沒了,隻有孤擁有一切!”

她抓住了高珣的手,甜言蜜語,好似方才對他的愣神隻是幻覺。

“奴婢隻愛陛下。”她說,“ 陛下天生貴人,陛下可憐奴婢吧。”

回到清淨寺中,我呆看了佛祖良久。直到我的皮肉扯動了臉上的傷痕,我才想起來,我這一身衣服并不潔淨。

我脫了衣裳,将自己擦幹淨,卻發現屋檐上有人窺視。

我無意和他人交談,一是不願多費口舌,二是不願無辜之人受到我的牽連。可绮美人站在窗前,萬般與我搭話,令人感到怪異。

我知曉清淨寺落了鎖。朱牆也高,绮美人沒什麼身手,如何能進來?什麼起死回生,莫不是叫邪妖頂替了肉身,來王城作祟?

我硬生生關上窗,她啊呀一聲,嬌媚可憐。

“啊呀。疼~好疼啊~”

“國師救救我~”

她說她有個朋友,喜歡佛理,要來請教,我忍無可忍:“娘娘,請自重。”

她在窗外吃吃地笑。

“她叫蒼甯。”

“叫蒼甯,你要記住哦。”

我熄滅了燈。

-

對于一個孤立在廟宇的人而言,記住另一個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可我總覺得,我見過蒼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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