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内算不上一片漆黑,但仍什麼也看不到,外面罩着黑布和隔音的材料,即使有光透進來,裡面坐着的人也不清楚馬車究竟走到了哪個方位。
駕車的隐已做過數輪交接,聲音從喧嘩到平靜,現在他們已有好一陣子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了,隻有馬車的輪子軋在路上的單調聲響。
車廂裡倒是相談甚歡。
“…原來如此,甘露寺小姐是為了找心儀的未婚夫,才進鬼殺隊的啊,”青袍男子煞有介事地點頭,“想必肯定有不少合适的青年才俊,有中意的人選了嗎?”
粉綠色麻花辮少女又捂住臉:“讨厭啦,元曜先生,這也得對方願意才可以——”
“嘿,還真的有啊?年輕真好,像我家那個就非常難搞定——”
坐在兩人對面的黑發男子面無表情,也沒有機會插嘴。
好像不需要自己來對他表示出親切,而且怎麼跟開柱合會議的時候差不多呢,義勇在放空的同時這樣想到。
“這麼說來,”新來的客人總算想起這還有個人,頗不好意思地朝他一笑,“富岡先生應當已經成親了吧?閣下長得這麼英俊——”
義勇微微睜大雙眼,男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啊,糟糕,好像把氣氛弄得僵硬起來了——
“那個,元曜先生!”甘露寺迅速轉移了話題,少女笑着提起另一樁轶事,“富岡先生非——常——強的哦!您剛剛有看到村田他們吧?富岡先生實際上跟他們是同一期的,結果現在就已經是柱了呢!”
甘露寺,你比我進隊還晚,現在不也是柱……
話雖如此,義勇還是有些感動,但他的情緒幾乎不會反饋在臉上,于是男人繼續面無表情,聽眼前的二人對話。
“是嘛,我還說臉長得好看的人一般都不會太強呢,這還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人不可貌相。”
蘇元曜毫無自覺地這麼說着,他又往後攏了攏頭發,用來束發的木頭簪子已經沒了,但直接在鬼殺隊面前調整衣物和發型,似乎又有些不太妥當……
義勇依舊隻是沉默,仿佛二人讨論的不是自己。
蘇元曜朝甘露寺勾勾手指,少女一臉不明所以,靠過來後,便感覺青年偷偷附上自己的耳朵,悄聲問道:“富岡先生是不是不太會說話?”
少女忍不住又捂住臉。
就在這時車廂正中出現一根發繩,是從對面的男人手裡遞過來的,水柱留着長發,所以常會準備多餘的發繩,以應對戰鬥中會發生的各種意外。
蘇元曜愣了愣,他指了指發繩,又指了指自己:“是給我的嗎?”
黑發男子無聲點了點頭。
青年便伸手拈起發繩,動作娴熟地捆住自己四散的發絲,年輕人快披散下來的頭發又被束起,前者慵懶随意,後者灑脫幹練,無論哪種都非常适合他。
“這個比木頭棍子好用耶,真是謝謝你。”蘇元曜又笑眯眯地說了一句。
水柱明顯手足無措起來,一旁的戀柱正看得好笑,便感覺到身下的馬車猛地一頓,然後慢慢停下來。
車廂門被拉開,外界的光一下子湧進來,顯得有些刺眼。
“富岡大人,甘露寺大人,已經到主公的宅邸了,”負責最後一程的隐向車内衆人鞠了一躬,聽聲音是個尚還年輕的女子,“請慢慢下車,注意腳下。”
蘇元曜最後一個鑽出車廂,青年眼前立即一亮,一幢白牆黑瓦的日式宅邸坐落此間,前不靠山後不着水,四周并無任何明顯的地理特征可以看出這裡的具體位置,顯然主人家在選址的時候非常謹慎,考慮到這裡是鬼殺隊主公的大本營,這也并不出奇。
倒是輕輕松松就引我進來了,蘇元曜拿手指點了點嘴唇,這家夥是個聰明人啊。
衣着和禮儀俱都一絲不苟的銀發女子正帶着青年在選拔現場時見過的兩個孩子站在門前,一幅恭候已久的模樣,兩個小孩頭發一黑一白,看見從馬車上下來的幾人,仍舊維持着那種精緻娃娃般的微笑。
兩位柱都走上前去與她見禮,天音略欠了欠身,才對着後面神情懶散的青年說道:“主公大人已等候元曜先生您多時,請随我來。”
“诶,我們不用跟着去嗎?”甘露寺不禁問道。
“兩位柱将元曜先生送到這裡,就算完成任務,”天音唇角微微翹起,“主公大人十分感謝二位的付出,做完任務記錄,二位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這——實際上我們都沒有做什麼啦!”甘露寺明顯不好意思起來,“出這一次任務,連鬼都沒有殺……”
天音看了一眼還在跟隐插科打诨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