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發少年又開始淚奔。
“為什麼要問我啊!我的女人已經抛下我跑掉了啊!”
“說得也是,你是被騙的那個…”蘇元曜摸着下巴,徑自沉吟,“那騙你的女人跑回來,你要怎樣才能原諒她?”
黃發少年的淚水流得更加洶湧了。
“她回來了就可以啊!騙不騙什麼的都無所謂,我會老老實實賺錢把債還上的!”
這家夥,底線低到根本沒有,不能拿他做參考……
這一帶的鬼似乎也都發覺了山洞裡的兩人很不好搞,信誓旦旦要過去吃到人肉的家夥統統有去無回,他們便也悄悄改換了方向,去找受了傷或者更弱的獵物下手去了。
月亮已經升到中天。
對,内界隻有一個月亮的,蘇元曜這樣想着,他在外面待了一千年,已經習慣了在夜晚看到一顆顆大如風燈的星鬥,在某個特定時節,星辰更是能照徹得整個夜晚如同白晝,銀白光輝鋪天蓋地,實在是别樣的美景。
但裡面這一個月亮,也别有一番風味,要是再配上靈田裡種的水脆黃瓜和新鮮的蛟龍眼肉,就能同三五好友一起消磨掉整個夜晚。
我妻善逸不安地動彈了一下,山洞裡算得上陰冷,又隻有身上的和式衣袴禦寒,少年睡得不算安穩,他迷迷糊糊扭了扭頭,正看見青年端坐在洞口,凝神瞧那一輪彎月,少年心中一動,不禁将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
“哥,你長得這麼好看,會有一群女人倒貼的,”少年話語裡還帶着濃厚的睡意,“過去的人就讓她過去了吧。”
青年自然微笑起來,回頭看他,口氣懶散:“哎呀,我可是很專一的。”
善逸起了一點興趣,半掙紮着爬起來,還打着哈欠:“元曜哥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
想必一定是大和撫子那種類型,溫柔又善解人意,淚眼汪汪地看着意中人參加選拔,發誓自己一定會等待他回來——
“脾氣暴躁又不聽人說話,有幾次還想把我弄死,除了漂亮基本沒别的優點,”蘇元曜歎了口氣,神情還有些陶醉,“但我就是喜歡這一套…”
……什麼人啊這是。
話雖如此,少年仍搜腸刮肚,艱難地捧出贊美詞彙:“不愧是元曜哥,眼光很特别嘛!”
“是嘛,緣一他很笃定我眼睛有毛病的。”蘇元曜撓撓頭發,又傻乎乎地笑起來,現在的青年跟半刻鐘前那個望着月亮似仙似幻的神仙中人沒任何關系。
善逸翻了個白眼,自動倒下去,又睡着了。
七天一晃就過,頂着茅草似的黃色頭發少年看着第八日的日出熱淚盈眶:“我們做到了!我們熬過來了!我們可以從這個該死的地方出去了!”
吃了七天飯團和惡鬼魂魄的年輕人咂咂嘴,感覺還有點意猶未盡。
鲑魚飯團還挺好吃。
兩人一邊下山,一邊看着通過選拔的孩子陸續從藏身處出來,他們大都很狼狽,衣衫髒污,身體上也有傷痕,隻有少數幾個毫發無損。
“說起來,善逸,你知道出去後要怎樣才能找到鬼舞辻無慘嗎?”
蘇元曜又問了一遍這個問題,至今還沒人回答他。
黃發少年的反應大大出乎他意料。
“合着你也是個來尋仇的瘋子嗎?!我才不想跟鬼對上!”善逸的喊聲在山中回蕩,好幾個孩子都投來了不善的目光,“更不要說跟最強的那隻鬼對上了——告訴你!出去之後我就跑路——”
蘇元曜眨了眨眼睛。
“诶,這裡不是選人來當鬼的地方嘛?”
黃發少年看上去更加驚恐了:“你在說什麼鬼話——”
兩人身側,一個頭頂是野豬的家夥手裡揮舞着兩把破刀,哈哈大笑地向山下飛奔而去。
“你看,”蘇元曜鄭重指向那個身影,“那家夥正因為剛變成鬼興奮得要死呢。”
善逸的表情完全是麻木的。
一個二個的,全都是些神經病,真是受不了,出去之後就回老頭子那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