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情緒波動的話剛落下，空氣一瞬間死寂，像是所有人都脖頸都被一雙看不見的手緊緊掐住了一般。

瞳色不一的數雙眼睛緊緊注視着姿态悠閑的崔逢，而他的目光隻落在衛檸身上。

絕對談不上溫柔和善。

衛檸内心毫無波瀾，在她看來，崔逢的行為作風沒有邏輯可言，就好像是生生分裂成了兩個人……

她在内心輕笑一聲，小蛇變成兩條了。

褐色的瞳仁一縮，崔逢眼睑舔過眼球，他的眉眼完全沉了下去，但仍舊死死地盯住衛檸，不甘的情緒滿得要溢出來。

你聽到了嗎，我比他更有用。

車吉看着崔逢的臉色一點點陰沉，默默後退，轉移話題，“茂星音，你到底要做什麼？”

這個問題第二次被提出了，衛檸終于肯回答，“你們難道不好奇其他生肖和妖魔是誰嗎？既然我們能出現在這裡，他們為什麼不能？”

“把我們篩選出來，我們總要做些什麼吧，不如先發制人？”

車吉和元夕橙她們對視一眼，點點頭，“我們沒意見。”

回視衆人的元夕橙冷着臉，“我也沒有。”

衛檸略過盤坐在地上的崔逢，直直看向那名陌生的女孩，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轉過身，靜靜地注視着她，瞳孔幽深。

女孩移開視線，垂下眼睫遮住眼睛，“我叫秦散。”

多餘的話沒有了。

元夕橙一拍手，“那看來大家都沒有意見。茂星音，我們要怎麼從這裡出去？還是從天花闆。”

衛檸點頭，衆人順着她的視線一齊擡頭往上看，那處狹小的縫隙仍然存在，赤裸裸地向他們敞開。

“誰先？”，楚子粟問。

衛檸歪頭搭話，“那你先吧。”

“可以。”，楚子粟也不廢話，等他們幾人搭好“架子”後，一踩住衛檸的肩膀，穩穩地穿了過去。

衛檸面不改色地撐起下一個，她低着頭，令其他人看不清她此時正在快速思索的神色——她的卦象不是大兇，而是大吉。

兩處空間，這裡和表層的星海一中是鏡像的，所以她和元夕橙三人初次通過時會有一種颠倒過的體感。

颠倒麼，自然連着運勢一齊颠倒了。

那麼三人中唯一卦象為大吉的沈放吻實際上是——大兇。

這對衛檸接下來的行動非常有利，她的支線任務目前看來很是順利，避開暗處的監視把他們帶到這裡是第一步。

接下來，矯正要開始了——衛檸要殺死沈放吻，越快越好。

她不知道那個空間裡的人多久會發現他們，一張熟悉的猛男臉出現在衛檸腦海，他們的行動衛檸預料不到。

沈放吻握住衛檸和秦散遞過來的手，任由她們把她一點點拖上去，她低頭最後再看了一眼滿是蛛絲的房間——那是裡層和外層空間的連接點。

“我們分頭行動吧，看誰最先找出新人。”，崔逢在一旁開口，視線從衛檸和沈放吻交握的手上移開。

衆人聞言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有些長，都沒有想到提出這個提議的人會是他。

沈放吻點頭，露出進入裡層空間的第一個笑容，“好啊，星音，我可以和你一組嗎？”

衛檸看着她，銳利的眉眼深深印在女孩的眼瞳裡，像是蒙上了一層黑霧，陰翳深沉，“可以。”

元夕橙和楚子粟一組，車吉看着楚子粟歡快揮手告别的背影，心裡痛罵一句“真記仇”後，萎縮着脊背跟在崔逢身後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一瞬間，傳進耳朵裡的隻有沉悶的腳步聲。

沈放吻忽然停下腳步，微笑着轉過身，看向身後的秦散，“秦散同學，你可以一個人一組的，對吧？”

“……”，秦散深深看了一眼沈放吻，“可以。”

她走了。

“星音，我們走吧，先去藝術樓？”

衛檸沒有意見。

藝術樓離教學樓并不遠，衛檸跟在沈放吻身後上了電梯，電梯裡的鏡片倒映出兩人的身影，沉默的，冰冷的，照下的燈光異常蒼白。

沈放吻帶着衛檸一路到了九樓，衛檸透過窗戶往裡看，“雕刻室？”

“是啊，雕刻室，很多刀子呢。”，沈放吻随意拿起一把在手裡把玩，刀尖被她甩出殘影，猛然間指向衛檸，折射出的銀光在衛檸脖頸上閃過一道橫線。

衛檸摸上自己的脖頸，指尖下的皮肉微涼，“你知道我想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你不就是想殺我麼？為了蘭春呦。”

衛檸不置可否，“為了蘭春呦。”

“她還是這樣，我讨厭她，幸好她已經死了。”，沈放吻冷笑一聲，尾音落下的一瞬間身形猛地一動，整個人直直逼近衛檸。

衛檸眼睫一閃，身體在零點一秒間急速做出反應，膝弓沉下的一瞬，一股發麻的冷意爬上她的尾椎。

好快！

衛檸額角滲出冷汗，整個人都在發抖，帶動着指尖一齊傳遞給貼在她身後的沈放吻。

沈放吻手臂往下一沉，刻刀往皮肉裡更深一步，手骨瞬間清晰可見，她微微低頭，“沒想到你的腰還挺好的，竟然能彎到這種程度。”

女孩唇間呼出的氣掃過衛檸的眼睛，癢且疼，眼角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