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檸轉頭向身後看去,昏暗寂靜的走廊裡隻有她被拉的長長的影子,像蜿蜒的蛇一般盤踞着。
似乎隻是幻聽。
亦或者是被發現後的驚慌失措。
衛檸指尖擦過眉眼,隻有這樣,因為饑餓而抽動的眼周肌肉才能被動地安分,她越來越來讨厭這種不可控感了。
探索教學樓的第一步,衛檸在一個瞬間下定了決策。
她要……
衛檸走進自己的教室,目光流轉之間,掃過她每一個同學的座位。終于,她停下了腳步。
流暢的身形一彎,月光被攔截一半,地上的影子畸形得巨大,但頭顱殘缺。
在桌櫃之中,衛檸掏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就是她的第一步——随機從一位和藹可親的同學桌櫃中借點小零食。
她真的很餓。
是一包還沒有開封的薯片,脆脆的,好吃。
衛檸靠在卓沿,她的口袋裡有茂星音父母塞的現金,不知道能買下多少包這個零食。
胃部受到刺激,開始蠕動,并不滿足于這一點施舍,衛檸更餓了,她按壓着自己的腹部,有些分不出是疼痛還是饑餓。
哒……
衛檸放下空了的塑料袋,她等待的東西終于來了。
月光徹底被攔截。
這處空間裡最後一絲呼吸發的縫隙被堵住,濃稠的陰影将衛檸包圍,她眼睫一閃,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喘氣聲,離她很近。
隻有一個擡手的距離。
緊接着的是,刺疼着耳膜的低語,衛檸的手腕被不知名的物體搭上了,能夠明顯地感知到其皮膚表層上豐富的毛發。
是哪一種動物呢?衛檸維持着原先的姿勢想着。
在她思考的間隙,它已經不滿足了,衛檸的腳腕也被扒住,緊緊地束縛住。
下一秒,衛檸被提到半空中了。
左小腿突然地往後折,實在是太黑了,即便眼瞳已經适應,可好像還有一層霧一般,衛檸隻能夠憑感覺辨認出那是它身體的一部分,滾燙的,躁動的,毛發根根豎起。
卡幀一樣,彎曲的小腿被疊到衛檸腦後。
180度大折疊。
四肢成了它手裡的玩具。
衛檸忽然想起,紅毛怪這個妖魔的一大特點——它的四肢可以被單獨掰下,拆卸。
這是否意味着她也可以做到,衛檸這麼想着,如果這種能力能保留到廢土世界就好了。
畢竟機械義肢造價可不便宜,雖然有軍部内部折扣,但自然□□保養修複更有性價比,更别提那可笑的折扣有一部分是從年末獎金中扣除的。
衛檸的四肢被折疊到了一起,手臂壓在眼球上,她感到有些疼痛。
壓上去的動作迅速而突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閉上眼睛。
生理性的眼淚從變形的眼角流出,擦過身體,滴落,沒有回音,像是被接住,吞食了。
成了一顆“球”的衛檸在空中浮動,她莫名對着這一狀态感到熟悉,衛檸球球被有目的運向某處。
旅途中并不穩定,氣流十足颠簸。
一口濁氣從鼻尖緩緩吐出,身上的肌肉開始酸麻,衛檸終于到達了目的。
衛檸被擱置在地,毛茸茸從她身上溫柔地撤下,不像一開始的急躁。隻是,最後在她四肢的關節上輕輕點了一下。
然後,像散落的羽毛一樣。
衛檸的四肢從軀幹上脫離了,她眨眨眼,第一個念頭卻是——她現在是睜着眼睛,還是閉着眼睛,新奇的體驗呢,還是第一次。
第二個念頭才是,斷裂四肢竟然不疼?
恍惚之間更輕松了,像是佩戴了很久的面具終于卸下了,臉上的毛孔猛地張開呼吸了一大口空氣的自由感。
核心一用力,衛檸側身一滾,在地上立了起來。
她眼神定在一處,深深吸口氣,腰身帶動上半身從地上彈起,一彈一彈地靠近自己選定的獵物。
“唔!”
“是誰?!”
忍住臉上的疼痛,憋着火氣,元夕橙睜開眼,手臂回縮停在側身,是預備作戰的狀态,她看不清敵人在哪。
她這是在哪兒?
“是你!”
衛檸歪頭,眼神憑感覺落在元夕橙身上,“你認識我?”
“我們是一個班的。”,元夕橙默默咽下口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腳步一點點後移,“你……你怎麼了?”
“你能看到我?”
“我應該看不到嗎?”
“……”,衛檸面無表情說,“不應該。”
“…………”,元夕橙後背被抵住,退無可退,“我認為應該。”
“是小橙子嗎?”
貼在女孩背後的人一動,轉過身拉住元夕橙的手腕,語氣不安地問,“你在和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