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檸指尖在光滑的鏡面上一撫而過,“這鏡子,是死物嗎?”
【是的。】
好的,她知道了。
衛檸氣息下沉,肌肉繃直,一聲轟響,鏡面瞬間破碎。
穿過如同煙火一般的鏡片時,衛檸恍然之間看見無數個自己,混亂的氣流颠倒了她們的動作,竟難以找到一個和此時的衛檸同步的。
衛檸脊背爬上一陣惡寒,那是對危險的預警。
她垂下眼睫,從躺在角落不省人事的崔逢再掃到腳下的碎裂的鏡片,眼神停住,唇瓣一動,一聲氣音響在這寂靜的一處。
随後,地面的鏡片被她一腳踩碎,俯視的視角倒映出的眼睛瞬間裂成數瓣。
隐隐流出了怨恨的血淚。
衛檸不再低頭看,腳步一邁,一切被她甩在身後。
連在鏡子空間外的隻是普通的走廊,衛檸一路走來,沒有分岔路,自然而然地遇到樓梯,隻有下行的方向。
順着往下走,無事發生。
繞過轉角,映入眼簾是籃球和羽毛球場地,曠闊明亮,擡頭往上看,竟然一眼望不到天花闆的最盡頭。
隻是,體育館内空無一人。
哦,還有一個衛檸。
衛檸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系統,倒計時是否有誤?”
【親愛的玩家,我司的打造的《一人之塔》遊戲絕對精良完好,沒有出現bug的可能性……】
衛檸往椅背一靠,那就是沒錯了。
至于絕對精良?目前看來這保證在任務和積分上。
衛檸緩緩吐出濁氣,畢竟,這積分對系統亦或是遊戲本身有用處,不是麼?
一個把人強行拉進遊戲的系統和公司,以所謂的積分和獎勵吊在玩家前頭,但實際上,哼哧哼哧追着胡蘿蔔跑的驢子正是它們自己。
玩家通關一個副本,驢子就能舔到一點胡蘿蔔味,跑得也越快越穩。
恍惚的記憶中,衛檸發現這一副本的規格和完整度高出上一副本許多。
包括那個所謂的系統,也更像個遊戲系統了。
至少,現在像了。
接下來,衛檸該乖巧地扮演玩家這一角色了。
指尖敲打的聲響因為過于空闊寂寥的體育館,而顯得轟鳴,回音和衛檸的心跳聲重疊在一起。
心髒回落胸腔的一瞬,衛檸知道答案了,為什麼她已經到達體育館,館場内卻不見人影。
回想起她同桌含着熱淚的眼睛,衛檸眼睫一閃,避火珠出現在手心。
在故事的結尾,失去了手腳的紅毛怪最後的求生機會——它的伴生法寶避火珠,被花尾狗破壞了,輪得一個燒死在火山中的下場。
圓滑通紅的珠子在指節間一轉,衛檸手腕一翻,一聲脆響,珠子碎裂在地。
仿佛摁下了某個隐藏的按鈕。
衛檸的大腦突然一陣眩暈,強烈的感覺從尾椎爬至後脖頸,她膝蓋一軟,手肘支在地面,勉強撐起疲軟的身體。
瞳仁被放到最大,衛檸緊咬着牙,不肯閉上眼睛。
耳邊滴落的汗水成了一擊重捶,衛檸再也堅持不住,身體一歪,跌倒在地。
眼前白光一閃,刺得人眼通紅。
嘈雜聲如白光一樣讓人厭煩不适。
“老師!老師!老師!”
“有人暈倒了!!!”
“是茂星音暈倒了?算了,還是别管她了吧,我可不想惹上一身瘙。你好心你扶她去醫務室。”
“班長呢?班長去哪裡了?”
某根筋脈抽疼得衛檸瞬間清醒,她扶着額頭坐起身,擡起頭就對上一雙雙遠遠望過來的眼睛。
“茂星音同學,你沒事吧?怎麼突然暈倒了?”,沈放吻歪頭看向衛檸。
衛檸聞言擡頭看去,指尖一頓,從仰視的視角,她才發現沈放吻的眼尾竟然是上揚的,獨特的銳利感,是很難笑得甜美而毫無攻擊力的類型。
直視着沈放吻時,完全令人看不出這一點。
僞善的女孩麼?衛檸嘴角一勾,“我沒事,多謝沈同學關心。”
看着衛檸穩穩起身,沈放吻甜甜一笑,“那就好,體育課已經開始了,一起做熱身動作吧。”
此時,她身旁的一個男生從衆人中站出,衛檸認出是那個告訴同學們這節上體育課的男生。
男生一擡耳邊的眼鏡,“老師還未選出體委,讓我先帶大家做熱身運動。”
衛檸在隊伍中一邊做着動作,一邊看向站在她右手邊的沈放吻,“他是誰?”
“那是我們班的班長,何井予。”,沈放吻笑着說,“欸,星音,你有看到崔逢嗎?好像沒看到他呢。”
衛檸手腕一轉,面上不動,“不知道。”
“哦,這樣啊,希望他沒出什麼事。”
“沈放吻,你認真一點,老師要回來了。”,隊伍前的何井予輕聲提醒道。
沈放吻俏皮一笑,“我已經做過熱身運動啦,老師知道的,現在隻是和星音聊聊天。”
被提到的衛檸聞言不應,反問,“蘭春呦去哪兒了?”
熱身運動,是指蘭春呦嗎?
十二生肖打頭陣的機靈鼠已經開始行動,衛檸靜靜注視着眼前的沈放吻,眼中晦暗的情緒被眼睫遮了個幹淨。
沈放吻嘴角落下,“茂星音同學,你很關心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