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祁春茗想象中的驚訝,吃驚或者恐懼,宋與歲的眼中看不到起伏的情緒,她嘴角微笑的弧度甚至一個百分點都沒有下降。
祁春茗臉色微微發紅,她好像感覺到了輕視,聲音不由自主變大,“難道你認為我殺不死她?”
面對質問,宋與歲輕聲道,“要再喝口水嗎?你的聲音有些沙啞。”
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祁春茗低下頭,溫熱的水流過咽喉,躁動的情緒随之平緩,速度快的有些神奇。
“怎麼快就出來了?”
聽到聲音,祁春茗重新擡起頭,看向站在身前的柳張雷,“嗯……嗯,宋醫生說我的狀态還可以,隻是需要多多休息,不要想太多。”
“那确實,畢竟是第一次任務嘛,更何況……”,柳張雷見祁春茗唇色泛白,将後半句吞了回去,改成,“三個小時後有個總結會議,在這段時間裡你可以好好睡一覺。”
“那三個小時後見了,拜拜。”
祁春茗也朝柳張雷一揮手,轉身獨自走在廊中,沒有發現牆角的斐青柃落在她身上的視線。
她的狀态很不對勁。
是個長眼睛的人都能夠判斷出來,斐青柃心道,至于宋與歲的想法她似乎能知道。
靜谧的走廊裡忽然響起一聲輕笑,笑聲的主人此時臉上卻是一臉冰冷,明明已經不是聯邦的人了,還總管那麼多做什麼,和當年一樣,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診室正在使用中,請稍作等候。”
察覺到響動的宋與歲側頭看向,透明的電子面闆外隻有空無一人的走廊。
她眨了眨眼,繼續和面前的柳張雷交談。
三個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祁春茗睜開眼,支起身坐在床上緩神,她的頭暈沉沉的,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具體是什麼,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
“有事要出去嗎?”,注意到她動靜的舍友問道。
祁春茗點點頭,“開會,第一次任務的總結會議。”
舍友抱臂看着她,“當上正式軍就是不一樣啊,忙多了。話說,你怎麼還沒有搬到現役宿舍去?那裡可不用這麼人擠人。”
“不知道,沒通知。不聊了,我要走了。”
“嗯,拜拜。”
清醒許多的祁春茗心情莫名好些了,可能是和舍友一起聊天的緣故吧,她這樣想着來到會議室裡。
柳張雷在她後面到,踩着遲到的前一秒。
顧上影頭也不擡,“鎖門。”
話音剛落下,會議室的大門被人工智能鎖上了,“砰”地一聲,将斐青柃擋在門外。
她不服氣地揉着鼻子,虹膜解鎖進門之後,坐在座位上瞪着某指揮官,眼中憤怒的火焰讓室溫似乎略有上升。
坐在顧上影身旁的柳張雷默默在斐青柃的視野中自動隐去半個身子。
顧指揮官在火熱的注視中泰然自若,指尖一敲桌面,會議由此開始。
斐青柃一翻白眼,戴着黑手套顯擺個什麼屁?
“參與此次行動的新人中,祁春茗表現最為突出,現在對于狙擊手的身份适應得如何?”
忽然被點到名字,祁春茗下意識站起身,“報告顧指揮官,适應的不錯,可以繼續執行任務。”
顧上影輕點頭,“坐在座位上回答就好,沒那麼多規矩。”
坐回位置上後,猶豫半響,祁春茗開口道,“顧指揮官,衛檸她……怎麼樣了?”
其他小隊的人聞言看向彼此的隊友,“衛檸?那個自己塞入怪物嘴巴的新人?”
“聽起來是的,應該死了吧,被污染後就少有能活下來的。”
有人意味不明地一笑,“那可不一定,變成怪物不也是活下來嗎?”
“好歹是活着嘛。”
“可這跟死了有什麼區别?你也想變成怪物?想成為怪物新人?”
“你什麼意思?”
顧上影敲敲桌面,清脆的聲響打斷衆人的議論,“行了,會議快結束了,要讨論回去讨論。衛檸她活得好好的,沒有被污染。”
一直安靜的付酒聞言擡頭,“那她為什麼要把自己塞進怪物的身體裡?意思是——衛檸當時是清醒的,是嗎?”
“回答我,斐青柃。”
被擡到衆人面前的斐青柃冷下臉,“付隊,你知道的,這是保密的。”
“你也知道,以我的權限,我可以知道。”
斐青柃冷笑出聲,“以小隊隊長的權限嗎?”
“……”
在兩人的僵持中,會議室變得死寂。
顧上影輕歎一口氣,“會議到此結束,大家回去休息吧。”
不到一分鐘,會議室裡的人走了個幹淨,好似有什麼東西在身後追一樣。
付酒走前看向斐青柃,她低着頭,眼睫投向的陰影徹底遮擋了眼睛中透露的情緒,“斐青柃,你到底要計較那件事多久?你希望衛檸變得和那個人一樣嗎?”
“……我哪敢計較啊,付大小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