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在電視櫃子裡,闵疏要走過去,就不得不靠近魏長川。然而他剛剛走近了幾步,就聞到了絲縷煙味,接着猝不及防地嗆咳起來:
“唔——咳咳咳”
見狀,魏長川動作一滞,接着掐滅了煙。
“咳咳咳——我、我沒事,” 闵疏一邊咳一邊對走過來的魏長川擺手:“你不用管我——咳咳!我隻是嗓子有點癢——咳!”
“别說話了。“ 魏長川走近,手撫在他的背上,似乎從闵疏拉風箱一樣的咳嗽聲中聽出了什麼:“你的肺有問題?”
闵疏咳得臉有些漲紅,捂着自己嘴道:“咳、唔——出生的時候、有點發育不良……”
他又咳了一會兒,止住了喉間的癢意,然而就在這時,他的呼吸又忽然急促起來。
糟糕,闵疏一邊抽氣一邊心裡大叫不好,因為肺上的問題,咳嗽有些時候會打亂他呼吸的節奏,以至于二氧化碳排出過多而導緻呼吸堿性中毒——也就人們口中的過度呼吸。
闵疏不禁半蹲在了地上,一隻手拽住了領口。
就在這時,一隻灼熱的手撫住了他的下颌,闵疏被迫擡起了頭。
接着,口鼻出便被蓋上了什麼東西。
闵疏不适的眨了眨眼,眼尾流下兩滴淚,隔着水光盡量睜開眼往下看,才意識到那是個塑料袋。在他急促的呼吸聲之外,魏長川沉穩的聲音響起:
“吸氣。”
闵疏随着他的話吐息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的呼吸漸漸平穩。
塑料袋被從他的口鼻上移開,闵疏這時才看見魏長川正半跪在他面前,微微蹙着眉,手依舊捏着他的下颌:
“好點了嗎?”
闵疏眨了兩下眼睛,又是兩滴淚落下來,趕忙點點頭:“我好多了。”
魏長川依舊皺着眉凝視着他,頓了片刻,才放開了闵疏的下巴,拇指順便蹭掉了那尖尖下颌上的淚水:“你經常這樣嗎?”
闵疏随着他的動作炸了眨眼睛,有點心虛地看了魏長川一眼,小聲道:“其實……也不是很經常……”
然而他果然看到魏長川的眉頭一抽,垂眼看着他,眼神有些發沉。
闵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男人的目光,似乎是有些可憐他,又像是人看着細細一條的小貓崽,害怕自己什麼時候不留神一腳踩死這隻小鼻嘎。
闵疏:“……真的不是特别經常……”
魏長川顯然沒有相信他,而是扶着闵疏,讓他坐回了沙發裡。
闵疏覺得自己在男人眼裡就是個二級傷殘人士。
不過他确實也是個傷殘人士,他的殘疾人證還在電視櫃裡放着呢。
闵疏一想,又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
兩人的對話到這裡就結束了,闵疏最後也沒問出魏長川要去冰川幹什麼。
至此,雖然隻認識了魏長川一天,闵疏已經感覺到男人似乎在刻意隐瞞着什麼。他的身份成迷,身體似乎異于常人地強壯,不知為何獨自來到了島上,似乎還有什麼更大的秘密——闵疏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魏長川是個過于強壯的地理學家。
在一般人來看,這個神秘的陌生男人似乎有些危險,但闵疏卻不在意。
一方面是因為闵疏直覺他不是壞人,另一方面也是他已經病得不會在意這些了。
甚至有些腦子發抽的時候暗自想過,比起在極低的永夜中孤獨地死去,也許被這樣一個神秘的男人殺死也不錯。
不知何時就會停止運轉的身體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挂在他的腦袋上,随時都有可能落下。闵疏一開始還會恐慌,後來就破罐子破摔了,秉着隻要折騰不死就往死裡折騰的原則把自己折騰到了這個破島上。
所以對于魏長川的隐瞞,闵疏并沒有太在意。
反正也和他沒什麼關系,别人的事,還是不要問太多的好。
闵疏這樣想道。
這天晚上,魏長川堅持要睡在地上。闵疏拗不過他,便在地上用不穿的衣服和皮毛鋪了厚厚的一層,又翻出自己的長款羽絨服給男人當被子,心驚膽戰地看着魏長川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然而他沒有擔憂太久,因為卧室裡關燈沒多久,魏長川就睡着了。
又過了一會兒,闵疏便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接着,身邊出現了另外一個人的熱度。
他又被魏長川抱進了懷裡。
闵疏:……
他看了看死死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真的要懷疑魏長川是不是在偷偷暗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