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嶼上仙微微皺眉,“你的這點‘小小實力’,也不知道這陣法能不能承受得住。”
百寶不再猶豫,站定身形,擡手誇張地指向竹林,口中大喊一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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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百寶引動天雷時,九重雲霭竟被撕扯成螺旋狀。
她發間銀鈴铛應和着雷鳴叮咚作響,裙裾翻湧如雪浪拍岸。
千嶼急忙掐訣護住心脈,卻見雷霆凝成柄淬火長戟直刺陣眼,刹那間萬千碧竹同時爆出翡翠色光暈,葉片上的符咒如驚蝶亂舞。
天火熊熊,竹林被毀。
震耳欲聾的寂靜中,女子的啜泣突然轉為輕笑,裡面的女子終于坐不住了,從火海中駕霧而來。
女醜赤色披帛在火浪中獵獵作響,面具下沿綴着焦黑的符紙,足尖點過的焦土上,殘存的火竹仍在噼啪爆出青紫色火星,将褐色麻衣映得如同裹着層流動的琥珀。
她落地站在火海前,防止他們再有動作,怒氣沖沖質問他們,“不請自來,毀我竹林,你們是何人?”
沒想到還是勁大了,見到竹林因為自己的行為一片狼藉,自知理虧。
百寶為自己的暴力破陣,抱手蹩腳的解釋,“我們剛路過貴地,聽見有人在哭泣,想來幫忙,找不到人,情急之下出此下策,請您莫怪莫怪。”
“哼,打着為我好的借口,毀我竹林,我看你們是來者不善”。
女醜才不會因為三言兩語的道歉就平息心中的怒火,已經借用火竹擺好陣法,準備随時開戰。
千嶼瞧見這陣仗,估計對面女子也不是個善茬,眼看局勢馬上失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立即自報家門。
“在下千嶼上仙,仙界中瘟使者,前來叨擾,請姑娘莫怪。”
百寶也是第一次聽見千嶼上仙的在仙界的職位,顧不上驚訝也自我家門,“在下百寶,跟着上仙出來長長見識,請莫怪莫怪。”
女醜在心中暗自打量百寶,嘁,原來是凡人,真是沒教養,瘟神的面子還是要給幾分,不然來場瘟疫苦了百姓,回天界颠倒黑白就不好了。
她收起陣法,向千嶼上仙單手回禮道,“見過瘟神,在下女醜,乃大澤長山土地公。”
“原來這裡是大澤長山,您是這裡的土地公,多有打擾了。”
女醜不願理會百寶,她也是這麼做了。
千嶼上仙注意到了女醜對百寶的不敬,心中略有不滿。
一個比自己位階低那麼多的小仙居然看人下菜,他收起剛才那麼謙遜,擺出一副“官架”。
例行公事般檢查工作的問女醜,“我二人剛路過,聽聞有人在哭泣,你既是這裡的土地公,說說怎麼回事。”
女醜一手遮面一手放在胸前,半彎着腰,恭敬的回答,“是下屬哭泣,擾到路過的上仙了。”
百寶有點不習慣千嶼上仙有點仙界官僚做派的樣子,出于禮貌又不想打斷二人對話,也隻能站着聽他們一問一答的“作秀!”
不痛不癢的公事公辦終于結束,也沒問出來女醜為什麼如此哭泣,百寶見女醜一直遮着面,便好奇的問,“請問女醜土地公,您為何一直遮面?”
女醜心想,真是個沒禮貌的凡人,好不容易應付完瘟神,她又插什麼嘴。
她想着敷衍了事,但看在上級領導瘟神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回答,“在下前幾日處理白氏國的公事一不小心讓臉受傷了,一直未痊愈,剛出來的匆忙未遮戴面具,驚擾到瘟神及這位小仙了。”
千嶼上仙面無表情的問,“既然因工受傷,怎麼不上來取點仙丹讓自己好的快些?”
“仙君們的仙丹了留着給急需治療的将士們,我這小傷,已經到大澤長山神那裡登記了。”
女醜心想,我這位階,我這小傷,去了天界還有管嘛?我這位階也上不去呀,恐怕是還沒摸到南天門的門框,就被巡邏的天兵天将打發回來,隻要大澤長山神能給白氏國的醫仙安排一下,給我插個隊,我都謝天謝地了,唉,看病難,小仙難當呀!
千嶼上仙指尖輕叩腰間玉圭,冠冕的投影在地面織成天羅地網,“本座提醒你一句,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聰明。”他故意拖長的尾音驚起女醜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上仙,我沒有。”
“你的心聲很聒噪!”千嶼将“心聲”兩個字刻意加重。
“上仙,請恕罪!”
百寶見千嶼上仙和女醜兩個人在打太極,仗着自己不知道仙界那麼規矩說,“我會點醫術,我可以幫你看看嗎?”
“女醜,不敢!”千嶼上仙的警告讓女醜不敢再生出其他的想法。
又沒多大的事情,百寶故意忽視兩個人在自己面前的演戲,熱情給女醜建議,“讓我試試吧,我的醫術還是有點用的。”
女醜偷偷看着千嶼上仙,得到對方的點頭才緩緩說,“那就勞煩您了,請二位裡面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