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燭湊過來,雪白的牙齒笑出來,“那師尊可以獎勵我點什麼嗎?”
梅雪時沒猶豫,“你要什麼?”
墨明燭點了點自己的臉,“摸摸。”
要摸臉?這算什麼獎勵?梅雪時抿唇搖搖頭,感歎着,“你怎麼化成了人,也像個長不大的小龍崽?”
梅雪時手就放到他臉上,墨明燭敏捷地捉住他的手背,側過臉,飛快地在他掌心裡吻了吻,“我就是小龍崽啊,我才一歲。”
看他這麼頑皮,梅雪時也就微微笑了笑,由着他去了,“好好好,你一歲,你是小寶寶。”
梅雪時很快就吃撐了,墨明燭滿心歡喜地看着他,又忍不住過去撒嬌,眸光突然就柔了下來,“師尊……”
墨明燭沖他眨了眨眼睛,低下身子,抱着他的腰,頭輕輕蹭他的胸膛,“太好了,你醒過來這是太好了,我剛才真的很害怕…”
梅雪時略一思慮,趁這時候不如做些什麼,為将來之事早做打算。
他右手伸出一根微曲的食指,輕巧一指,将枯榮劍穩穩的放在了墨明燭手中,“拿着。”
墨明燭接過劍,“師尊這是什麼意思?”
梅雪時道:“讓劍靈認你當主人。”
枯榮劍知梅雪時心意,劍身光芒輕綻,發出銀鈴撞泉一般的響動。
劍靈二次認主了,對象是墨明燭。
梅雪時自然不想讓墨明燭黑化:“枯榮劍離手,便是将信任交付出去,日後若是有誰打你的主意,便要過了我梅雪時這一關。”
墨明燭看了那劍一眼,微微抿着唇,兩隻手指撫摸枯榮劍,“師尊…”
梅雪時打趣道:“徒兒,要待枯榮好一點,否則它會生氣打你的。”
梅雪時摸了摸他的頭,閉上雙眼歇息。
墨明燭仔仔細細地看着他,孤高清冷的面容有些微妙的脆弱,混雜在極美奪目的五官上,竟透出一種令人心碎的脆弱感來。
墨明燭也守着梅雪時漸漸睡着了。
半夜,梅雪時睜開眼,眼睛明亮,毫無困意。
他就是要等到墨明燭睡着再察看情況,為什麼那水草上的惡咒怎麼會解開?
九洲最近不太平,連水草都有人下咒,看起來還是合歡宗的,那種捆綁方式隻有合歡宗的人獨有。
據說論道大會的獎品是《清明寰宇書》,對修仙者來說,長生與修為是終極追求,超凡入聖、追求極緻的力量與境界亦是。
誰都想能夠掌控天地法則,超越凡人的局限,真正位列仙班,梅雪時覺得那很無聊,但是如果他們知道墨明燭最終會毀滅九州,會不會對那書不那麼執着?也不會再到處挖陷阱害人?今天受傷的是你,明天是他,什麼時候才是頭兒?
算了,生死面前,什麼都是小事。首先就是要确保墨明燭的安全。
梅雪時撩開墨明燭的衣服看……果然,墨明燭的手臂和小腿處有幾處擦傷,在水中泡過後有些紅腫。
梅雪時輕輕托起他的手臂,從懷中掏出金瘡藥,動作輕柔地塗抹着,塗好藥後,梅雪時又仔細地用紗布把他的腿包紮起來,一圈又一圈,包得嚴嚴實實,才稍稍放下心。
墨明燭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眉頭微微舒展,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梅雪時收回手,靜靜地看着他,眼中滿是複雜的情感。他知道,墨明燭這樣做是為了保護他,可他怎能忍心讓徒弟替他承受這些痛苦?
“師尊……”墨明燭忽然低喃了一聲,聲音沙啞而微弱。梅雪時一愣,以為他醒了,可仔細一看,墨明燭依舊閉着眼,隻是無意識地呢喃着。
梅雪時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低聲道:“傻徒弟,為師不需要你這樣保護。你若是出了事,為師該如何是好?”
墨明燭沒有回應,隻是呼吸漸漸平穩,似乎陷入了更深的夢境。
梅雪時站在床邊,久久未動。
因為他注意到墨明燭的額角冒出了兩枚鱗片,這通常意味着龍族的神力無法控制,幾乎在瀕臨崩潰的邊緣。
梅雪時瞬間意識到,那道惡咒被墨明燭轉移到身上了,他在調動全身的修為去壓制自己的魔性!
梅雪時一時語塞,卻驟然心軟,本該由他承受的痛苦,卻被墨明燭偷偷轉移到了自己身上,這個傻子啊,年少不知苦楚,總把自己當神佛,救了别人,害了自己,最怕的就是不肯悔改,一錯再錯。
梅雪時苦笑,因為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人,憑什麼說教墨明燭?
月光如水,灑在兩人身上,仿佛為這靜谧的夜晚蒙上了一層薄紗。
梅雪時輕輕撫過墨明燭的額頭,低聲道:“明燭,為師會找到辦法的。這合歡宗人下的惡咒,不該由你來承擔。”
他轉身離開房間,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