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就要打馬回昆侖山,梅雪時想着在昆侖山腳下采些靈草和甘露,混合着人間的藥材,拿來熬藥煮湯,給自己和墨明燭醫病。
離下月論道大會就剩下區區三十日,要以這副築基修為的身軀去參加?
梅雪時沒那麼厚的臉皮,就算墨明燭能打也不行,此事得從長計議。
梅雪時從乾坤戒裡取出一張破羊皮紙還有一根狼毫,放在大石頭上,鋪開了便畫,“你看啊,這些是可以采用的草藥,等會兒就按這個配方來采。”
墨明燭看的認真:“仙尊好厲害。”
梅雪時道:“久病成醫,我教你識草藥,以後你也能治病了。”
山腳下有不少修士在采藥,墨明燭抱着羊皮紙卷,邊走邊照着樣式采藥,梅雪時跟着他走,幫他識别,很快采好了藥和甘露水。
“回去吧。”梅雪時拍拍他的手臂,輕咳道:“這次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我護着你。”
墨明燭望着他,點點頭:“仙尊疼我,我知道,我帶您飛回去吧?”
梅雪時:“不可,妖族不允許在九州境内生存,你還是不要暴露身份為好。”
“那我聽仙尊的。”
墨明燭懂事,拎着草藥走在前面,梅雪時雙手不提一物,雪靴輕劍走在後頭,隻是山風一吹他便咳,擡腕擦了擦唇畔的血星兒,攏了攏白狐皮的大氅,又接着趕路。
墨明燭就沒這麼清閑了,他充當苦力,抱着山下購來的香燭、蠟燈、符紙、文房四寶等等一幹雜物包袱跟着他,汗水順着輪廓分明的下颌線流淌下來,打濕凸起的喉結,汗水全部隐沒在領口的粗布裡。
他倒是不喊累,任勞任怨地當牛馬,而且初回當人,瞧見哪裡都新奇,一路上和梅雪時有說有笑的,還說了不少蠢話。
但是因為有了他,梅雪時頭一次覺得歸程的路雖遠,真走起來也不過區區半日,很快就到了昆侖宗的山門腳下。
山門口有塊大界碑,上書本門教義,梅雪時看着這些文字沉思良久。
不尚賢,使我輩不争。
不貴奇珍異寶,使我輩不為盜。
不見可欲,使我心不亂。
是以大道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
淵兮,似萬物之宗。
湛兮,似或存。
……
是老宗主遺留的舊碑。
耳邊,墨明燭在同他閑話。
“仙尊,你不知道,我當龍那會兒,最愛吃南海諸島的大扇貝,待到我傷好,我去捉一口袋給仙尊嘗嘗鮮!”
“嗯。”
“……仙尊?”
“好。”
“仙尊……”
墨明燭停下腳步,喪眉搭眼的,一副可憐委屈的模樣,“仙尊除了應和就是應和,就不願意同我說點别的嗎?”
梅雪時無奈道:“明燭啊,你好粘人,像塊膏藥。”
“膏藥是什麼?”墨明燭是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快活地說:“當膏藥怎麼了?我喜歡仙尊,想永遠陪在仙尊左右。”
梅雪時自然應允,“好好好。”
墨明燭一見了他就心生歡喜,當下笑盈盈地望着他,“仙尊,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梅雪時不厭其煩地看過去,墨明燭馬上就開心了,龍尾甩出來掃斷了路旁的樹枝,回過身來就把梅雪時放到自己尾巴上,騰起雲霧在天上兜了好一圈。
梅雪時暈頭暈腦,“放本座下來,别吐在你身上。”
“我還能嫌棄你嗎?仙尊坐好了,這一圈我可要加高了!”
“你……”梅雪時難得沒有拒絕,“好吧,那你慢些。”
飛了一大圈,墨明燭落下地,化為人形,一擡頭,就看見一名青藍長袍的俊俏男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薛子凡道:“梅宗師徹夜不歸,就帶回來這麼個人?”
梅雪時沒給薛子凡好臉色,“你當我是女子,夜不歸宿也就罷了,還能出什麼事?”
薛子凡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極其好看,盯着梅雪時那張雪一樣白的俊美臉蛋一言不發,憋了半天竟然把矛頭指向墨明燭。
“這又是哪來的狐狸精?”
墨明燭自然是記得他的,俊朗的面上八風不動道:“在下墨明燭,不是狐族,也不是公狐狸精,而是龍族,難道你看不出我身上的龍氣?”
薛子凡冷聲道:“我看隻有妖氣,沒殺了你就是我最大的失誤。”
“夠了。”梅雪時對墨明燭道:“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若是強大起來,他便要提心吊膽地睡覺,日夜不得安眠,所以,你要勤于修煉才是。”
墨明燭對薛子凡沒有好臉色,但礙于梅雪時在他心頭的重量,他隻得道:“我明白的,仙尊。”
薛子凡氣得臉都白了:“大師兄你一點好臉色都不給我,但是對那條龍卻和顔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