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連工藤泉自己都忘記了。
她第一次在潔世一面前踢足球的時候,就是用三球定勝負的規則。三球也是她接受一對一的極限,再多一球就會惹來她類似“我還想去吃冰激淩”的抱怨。
盡管潔世一想和她踢的遠遠不止三球。
因為沒人會比他自己更清楚——
足球從半空中落下,他的眼睛分明已經再容不下别的東西,腦海裡卻已經開始自動勾勒球場上少女的身形,預判她的行動路徑。他也許比工藤泉自己還要了解她,這是他們将近十年以來當青梅竹馬和隊友的成果,也是潔世一判斷這場三球對局裡他會輸的原因。
……但是,他想赢。
哪怕這場比賽看起來毫無勝算,他也想赢。
于是幾乎在預判到球落點的一開始,他就抛棄了所有顧忌,肆無忌憚地将速度加到最快,不管無論如何,都要拿到那顆球,然後狠狠射門……
他要赢!!
然而一陣呼嘯的風聲從潔世一身邊掠過,沒有絲毫為他停駐的意思,快得幾乎叫人頭暈目眩。
這像是劇目拉開幕布的預兆。
因為緊接着,一道潔世一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就強行劈開他那個隻有足球的世界,闖進了他的視野裡,然後将他甩在了身後——幾乎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穩穩地踩住了球。
她本來就跑得比所有人都快,本來就可以搶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預判到球會落在哪兒,所以她做到了。
球場邊傳來一陣陣吸氣聲,原本還在休息的隊員們都紛紛停下了動作,望着這邊。
“你不應該讓我拿到球的,”工藤泉沒有回頭,足球乖順地在她的運動鞋底下旋轉了一圈:“潔君。”
現在他們離潔世一身後的球門還有足足三十幾米,在這個距離射門,對于還是國中生的非職業球員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工藤泉的動作非常果斷,潔世一甚至都來不及越到她面前阻止——
她眯起眼睛,微微下蹲,右腳腕抵住了足球,簡單明了,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的動作,然後就像潔世一渴望他自己成為的那樣,轟——!
球進了。
這是第一個球。
潔世一睜大了眼睛,将這一球牢牢地刻在腦海裡。而足球場在陷入片刻的寂靜後,随即炸了開來。
足球被别人撿了回來。
在一對一的對局中,如果被工藤泉先拿到球,那麼潔世一阻攔她的可能性基本為零。這是潔世一很早就知道的道理,也是剛才工藤泉那麼說的原因。他明白自己的青梅雖然看起來瘦弱,但在身體素質這一方面對同齡人幾乎是完全碾壓的,無論是速度彈跳力還是力量,都是絕對的怪物級别。
所以這次,這個球,他必須要搶在小泉之前,千萬不能被她先拿到——
正常拼速度是完全劣勢,然而這次的足球要離他更近一些,那麼這就是優勢。
潔世一全神貫注,絲毫沒有保留,終于搶在工藤泉之前接住了那顆球。他幾乎是在接住的瞬間,就帶着球跑了起來,因為他現在是沒法和工藤泉一樣,在這樣的距離射門的……不對。
他的瞳孔驟然縮小。
潔世一喃喃:“……我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做不到呢?”
似乎有什麼新的東西——那是原本屬于工藤泉的東西,出現了。
工藤泉就在身邊,要停下來越過她射門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潔世一的大腦飛速旋轉,既然停下來不可能,那就不停下來,她在左側,那麼就用右腳,就是這一瞬間的空隙,她想要截球,哪怕是以她的速度也不行——足球瞬間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