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頗為自豪。等葉邊舟禦劍下來,她便推着那女人進到大威宮裡,一面與葉邊舟說:“你抓不到,我卻抓到了!”
葉邊舟不理她,她還繼續說:“我比你厲害!”
那女人被推到危鳴晨面前,危鳴晨便坐直了去看。她剛剛才看到葉邊舟輕松一劍将幾十人化為血雨,對這些仙尊們便多少有些敬畏。
可眼前這莫仙尊卻完全不似葉邊舟二人,看來沒有絲毫仙尊該有的樣子。不過被輕輕推了一把,她便直接坐在了地上,低着頭,眼睛還不住亂轉,簡直宛如做賊一般。
危鳴晨自己從前便是做賊的,她實在很熟悉這眼神。她那時觀察周圍哪個人更有錢、哪個人更好得手時便是這樣——這人即便不是賊,大約也差不多。
而她到處亂瞟了片刻,果不其然地盯上了文武成——年紀最小,涉世未深,可又有實力地位,說得上話。
危鳴晨便請文武成坐到身邊,又對傅水傷說:“去叫執玉與阿澈來。”
夕陽低垂,外面已到了最後收拾殘局的時刻。長明樓上空的刀劍也紛紛墜地,顯然是不需要丘執玉她們守在上面了。她想事關重大,該叫她們也來聽一聽。
傅水傷才剛把盔甲脫下扔在一旁,坐在角落裡去看腿上的傷口。她總覺得危鳴晨看她不順眼故意折騰她,但她心情好沒計較,正要站起來走去長明樓叫人。
趙得真卻是瞥她一眼,道:“我去。”
她走到門口,直接對着長明樓最上層射了一箭。那箭在牆上留下一個大洞,而池之澈很快從洞裡冒出頭來,對着她大喊着什麼。
離得遠聽不清楚,但看樣子應當是在罵人。
她們很快來了,池之澈倒還好心地将趙得真的箭撿回來交還給她,一面幽幽說:“趙将軍,你險些要把丘大人射死了。”
丘執玉便茫然道:“我沒有啊。”
“險些被射到的不是池大人你麼?”她道,“你又不像我,你會武的,怎麼也躲不開?”
趙得真把箭接過,放回到背後箭囊裡。她掃一眼池之澈,好似有萬分不屑,“你該好好練武了,池之澈。”
“我哪一天沒有好好練了……”
她們像是要吵起來,危鳴晨便叫她們全都坐下,又去看那莫仙尊。她想已晾了足夠久了,可以開始問話了,便開口道:“你……”
“回陛下,我叫莫善!莫非的莫,積德行善的善。”女人立刻就搶着說話。
“……朕沒有問你的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我還有别的要說!”
這名為莫善的“仙尊”的确是毫無仙尊的樣子,也絲毫看不出有什麼法力。她離葉邊舟很遠,恐怕是認出了葉邊舟身份,而她極其識時務,看到葉邊舟在場便格外配合。危鳴晨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危鳴晨一開口,她便立刻全都交代了。
“我隻是個騙子罷了,我不過想騙點銀子。我真的一點都沒有想造反啊陛下!”
她話說得很快,仿佛怕被打斷一般,一口氣說下去,“我隻在天照宗旁邊一個小門派裡學過幾年,有一點點法力而已。從前在陸地上到處假裝天照宗長老騙人,被天照宗追緝了,我才想着來東扶這小地方撈一筆試試。”
“我怎麼知道會遇見那什麼前太男!我以為他就是個普通富翁,請我驅鬼去的。我騙了他好多錢了,才知道他身份目的。”
“我這點法力,幾十個普通士兵也能圍死我了——我連禦劍都不會。他身邊有一百多人随時待命,我哪敢說實話。讓我逃跑我又舍不得他的銀子……
“所以他想造反讓我幫忙,我就幹脆幫了啊。他實力那麼差,我又隻能假裝幫一幫,一造反他們肯定全軍覆沒。我想他們全都死光了便沒人追究我了,我再跑回大陸上去……”
肖獻南一入宮,她就卷光他們的财物往西邊跑了,隻用傳訊符紙和肖獻南說着話。她甚至已跑到海邊,剛上了船,卻又被抓了回來。
她沒料到天照宗的人真會來這破地方,還真幫這破地方的小皇帝。
危鳴晨并不太相信她的話,又問:“你是如何騙他的?”
“我騙他你身上有厲害法器,我很需要它。可我是個邪修,你隻要活着,那厲害法器便能把我攔在宮外無法靠近。隻有你死了我才能進宮。而我這麼厲害的仙尊,隻要能進宮,一劍就能把所有人都殺了。他不必有顧慮。”
“你們在悄悄清理第三營的人時,我還騙他都是我殺的。”
“哦哦!對了!”她又道,“我還故意在看到你那厲害侍衛也在時,才把你引到他面前,還一直慫恿他自己上前殺你,就是想讓他快點兒死罷了。”
她說到這裡,危鳴晨便想起那傷到了傅水傷的太男近衛,便問:“肖獻南身邊一個侍衛身法古怪,旁人傷不到他,而他要傷旁人,旁人卻無法躲開。那也是你的手腳,對麼?”
“你有這樣本事,又怎會害怕肖獻南的軍隊?”
“那防護罩隻能撐三十次攻擊,三十次之後就沒用了。”莫善急急忙忙地解釋,“你們不還是把他殺了?我都料好了的!”
危鳴晨便想那時傅水傷如何也攻擊不到他,自己的匕首卻是輕易插了進去。看來倒并不隻是自己手快,而是三十次的限制到了。
“那防護罩我一天隻能用一次,也頂多擋一些普通刀劍和毒藥。我還故意沒給他加防護,隻裝裝樣子騙他……”
“陛下!我沒想害你的!”莫善把一切交代完了,立刻雙手合十懇求道,“有什麼事全都怪肖獻南!我還算是幫你們把他殺了呢!放了我吧陛下……”
危鳴晨不知她所說是真是假,便去看葉邊舟。
而葉邊舟點了點頭。
她之前已抓到這莫善問過了,确認是真。莫善的确是法力低微,哪怕傅水傷這樣的凡人,多受些傷,最後也能将她打敗。而她修煉的法術卻也是天照宗正統,身上無一絲鬼氣,用鬼氣殺人的并不是她。
她那時便以為還該有邪修在相助才對,又覺得莫善已問不出什麼,便放下她去找那人。
可她沒找到,而莫善倒是又被文武成抓回來了。
她便也去問莫善,“還有其她修道者與你一起幫肖獻南麼?”
“沒有啊。”莫善老老實實回答,“就我一個。”
想想也是。肖獻南太蠢了,不會真有什麼厲害仙尊瞎了眼去幫他。況且如果真的還有别人,也不該絲毫痕迹不留,讓葉邊舟也無法尋到。
所以忙來忙去,不過是一個蠢貨被一個騙子騙了,帶着一群蠢貨來送死。
一場鬧劇。
傅水傷去看危鳴晨。
危鳴晨也正看她。她好似有些惱怒,而朱向明也正進來與她說:“結束了,八道宮門已重新打開。”
……就這樣結束了,不過一天時間。
這樣簡單的事,她卻拖了五年之久。
她心情極差,而葉邊舟卻已很快看向趙得真,道:“那看來還是你做的。”
“你在用人命修煉邪術麼?”
既然沒有什麼人在暗地裡做那些事,那就一定是趙得真了。
“我沒有。”趙得真蹙眉,見她好似不相信,又道,“如果是我做的,我又有什麼好不承認的?”
危鳴晨也說:“我與得真自小一起長大,她從未離開過東扶,不可能會什麼邪術。”
葉邊舟隻看看趙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