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今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後的車上發生了怎樣一場小學雞鬥争。

他頭也沒回地徑直回到了宿舍樓。

但并未直接上樓回寝室，而是先打開手機，回複了幾條消息沒來得及回複的消息。

其中，趙别生的消息以斷層數量留在頭幾個。

半小時前有兩條：

【你到宿舍給我說一聲】

【看到扣1】

十分鐘前有n條：

【在嗎】

【回消息】

【今兒？？？】

【不會出事了吧】

……

一分鐘前，最後兩條是語音：

【我要報警了！！！】

【狗*的席哲！！】

嘶聲裂肺，頗有一種下一秒要去華席大廈突破重重警衛和席哲你死我活的架勢。

現在，柳今終于回複他：

【剛剛沒看手機】

消息發出，柳今抿了抿唇，輕輕吸了口氣。

鼻息之間似乎還殘留着那雪松香味。

分明并不是什麼小衆的香水，卻莫名帶有獨屬于某人的标志性，車上那一幕頃刻間又從柳今眼前一閃而過。

“華席會幫你解決。”記憶中那人說：“别哭。”

柳今垂眸看向屏幕，再次打字發出消息：

【其實席哲他】

趙别生收到這條，消息立馬湧出來：

【咋了】

【他怎麼了？？】

【他這人咋了】

趙别生的焦急快要溢出屏幕，摳着腦袋活像追更追一半發現小說太監了，恨不得鑽進去把作者揪到自己面前來。

【你下車了沒】

【你說話啊】

【咋了啊啊啊啊】

然而柳今那邊一言未發，一直顯示回複中。

直到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久之後，消息提示終于彈出，文本帶着淡淡氣息——

【他人挺好的】

又一個世紀：

【我打字慢】

十秒後趙别生電話閃來。

柳今接通，瞬間被對方從上車到下車一頓關懷問得頭都快爆炸。

良久，柳今按着太陽穴無奈道：

“你該去唱rap。”

趙别生：“别轉移話題！”

“我問你，你怎麼膽子就那麼大非要上他的車？下一次主角攻那個姓席的小比崽子要是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也二話不說就上車啊？我給你使那麼多眼色你是沒看見還是裝看不見？還我有話要和席總說，有什麼好說的——”

“華席答應幫我解決錢韬。”柳今說。

趙别生瞬間一噎。

柳今繼續：“說的就是這個。”

他聲音輕輕，聽不出來喜怒或者其他什麼情緒。

電話裡霎時沉默幾秒。

幾秒後，趙别生那邊似乎終于平靜下來。

“……有條件嗎？”他問。

“不知道。”柳今說。語調聽起來沒有起伏，與其說是不知道有沒有，不如說是根本不在意：“他沒說。”

趙别生不敢信。

錢韬一事，說簡單也簡單，其實賠償違約金就可以解決。

然而要真這樣就好了。

複雜的是，不說合約本身違約金就上千萬，直逼到億，就單說錢韬，柳今如今鋒芒初顯就已引爆好幾個熱搜，顯露如此大的經濟前景。

都是對商業氣息敏銳得像狗鼻子一樣的人，小小千萬，根本不可能收買得了錢韬。

還得上其他的手段，其他的無法擺上明面的手段。

這一點上，趙别生顯然比不過華席。畢竟華席的席，是主角攻的席，是原作中描述的“黑白通吃，令A市上下顫抖”的，那個席。

但……

趙别生皺眉：“那個席哲，我總覺得……”

趙别生第一眼就不喜歡席哲。尤其是知道這個人模狗樣的席姓NPC對柳今心懷歹念後，更是看他不順眼，更别說他還當着柳今的面，一來就給自己遞煙。

不知道為什麼，趙别生總感覺遞煙這事這NPC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讓自己惹惱柳今。

反正此人城府絕對不淺！

趙别生把自己的結論告訴柳今。

電話對面聽完，通話立即陷入了一段詭異的沉默。

“……”柳今不知道說什麼好。

城府不淺？

他眼前浮現出席哲木着一張臉，把車載屏幕開合開合的模樣。

淩厲的眼神配上抽風的動作，氣質俨然一隻巨型二哈在世，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四腿把庫裡南拆得粉碎。

柳今盡力把一隻二哈流着哈喇子狂撕豪車高級牛皮内飾的場景從腦海中劃掉。

他搖頭說：“也許，他想讓我簽約華席吧。”

這話說完，柳今自己都猶豫了一秒。

簽約華席？

席哲答應幫忙，隻是想讓自己簽華席嗎？

車上之時，對方那一大端莫名其妙的自我介紹分明就帶着毫不掩飾的其他意圖。如果用趙别生愛用的誇張手法來形容那段自我介紹，那就是孔雀開屏求偶，明晃晃在說：

本人席哲，有顔有錢富二代，有的是力氣和手段，你也很為我着迷吧男人。

柳今垂了下眸，被自己的腦補逗得輕輕一笑，薄唇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

這時窗外落日正巧灑落在他的側顔，歲月靜好，随便截一幀都能被當做偶像劇。然而電話線那一邊，趙别生聽完他的話後卻堪稱大驚失色。

“華席不能簽啊！！！”趙别生一句話快有五個感歎号，瘋狂強調簽約華席的弊端，口水都快通過電話線噴到柳今當面。

趙别生正事上從不掉鍊子，他列舉出一二三個弊端，句句在理，全都是柳今心知肚明的，以柳今的謹慎，萬不可能真正走入這些雷區。然而——

“也不是不行。”

一片趙别生的感歎号中，柳今竟然小小聲說了一句。

說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趙别生：“……？！！”

柳今收神，連忙補充道：“不是說這件事。”

不是這件事，但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哪件事。

“我是說……”柳今的耳尖在夕陽餘晖下映得微微發紅，好在反應極快地尋到一個話題，“我是說《旋轉的舟》。”

從走廊窗邊離開，他摸了摸微燙的耳朵，邊走邊說：“既然《旋轉的舟》下午已經提前公開陣容，MV拍攝在什麼時候？”

話題轉移其實很生硬，但柳今四平八穩的語氣就是莫名有強烈的信服度。

“MV？”趙别生遲疑了兩秒，說：“這事我正要和你說，先拍宣傳照，就在明天，具體時間我發你……”

趙别生的注意力成功被轉走，柳今松了口氣，頭一遭在心底誇贊好友神經大條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