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哲雙眼微眯,看着顯示器上那個單薄卻不失力量的少年身影。
他見過他。
這時,一個重拍響起,柳今跟随音樂幹脆利落踩出腳步,轉身,T恤之下一截細腰随着他的動作露出。
彈幕變得瘋狂:
【好白的yao……不,我是說好白的衣服】
【是的,好白的衣服】
【絕了,好白的衣服】
【in了,好白的衣服】
“留住他。”席哲突然站起身說。
導演:嗯嗯??
“您不撤資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撤資?”席哲說。
他扣上西裝扣子,想到什麼,朝後勾勾手指。
“席總。”一個秘書上前。
“把他簽到華席娛樂。”
秘書面露難色:“這……”
席哲挑眉:“怎麼?”
總導演看到這幕,在内心配音:你敢違抗朕的旨意?
秘書大驚失色:“不敢!隻是,隻是華席傳媒已經……”
他埋頭,大有太監報喪之态:
“已經倒閉了啊——”
席哲:?
“什麼時候?”
秘書:“一個月前。”
“一個月?”席哲不敢置信,他明明已經巡視分公司的爛攤子半個月了。
“那我這半個月都在忙什麼?”
忙什麼?
秘書閉嘴不說話。
作為貼身秘書,他當然清楚席哲在忙什麼。
忙着穿雙尖頭皮鞋滿公司走,忙着遇見反光物就停下來整理拉夫勞倫領帶和寶石袖扣;
忙着坐庫裡南後座,假裝眯眼小憩實則偷瞄霸總語錄,然後捏捏高挺的鼻梁對秘書說:
“天涼了,王氏該……”
正是姓王的秘書:……
王秘當然不能把這一切如實告訴席哲。
“您這半個月……”隻見他低頭深呼吸一口,擡頭堆笑:“當然是忙着維持大局了啊!”
“沒有您的激勵作用,華席全體上下怎麼能做到按時按點,努力工作,安分守己?您的存在,就是華席集團得以正常運轉的原因,而華席傳媒正是因為缺您太久,才陷入如今這等落敗境地,實屬錯失良人,時不他與,公司之不幸啊……”
尾音落地。
總導演歎為觀止,豎起拇指。
大内總管遇上東廠公公了這是。
席哲顯然也被這套話語吃住了。
“既然這樣,”他一聲冷哼,斜睨一眼,“那麼三天内,我要華席傳媒重啟。”
王秘腳下不穩。
台上的表演剛好結束,觀衆席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伴随着掌聲,王秘聽見自己耳邊傳來席帝的惡魔低語:
“現在,我要你去簽下柳今。”
王秘:……
公司都沒了,我特麼拿什麼簽啊!!
拿我涼了的王氏嗎??
-
表演結束。
柳今定格最後一個動作,隻聽見太陽穴處自己的心跳聲在砰砰作響。
然後,才是台下那足以掀翻天花闆的掌聲。
他無法判斷這種反應是什麼程度,隻能迅速調整呼吸,按照禮儀向台下深鞠一躬。
直到他下台前,鏡頭都時時移動到他的臉上。
直播間彈幕已經全然因他翻轉。湧入的新網友幾乎全是來湊#選美#話題熱鬧的,一個二個平時5G沖浪,都等着嘲笑一波選我新的營銷多麼名不副實。
可看見畫面中的柳今的那刻,萬千嘲笑話術都隻能化為一句:
【我草,玩真的??】
……
柳今一下台,就感覺氛圍很不對勁。
拿起手機,饒是平時不愛打開微博的他也收到了最新的熱點提醒。然而看見自己名字被挂在最頂端,他卻似乎一點震驚都沒有,僅僅是眯了眯眼,就關掉了手機。
身上黏得要死,他隻想趕快換回自己的衣服,然後回去洗澡。
打開更衣室的門,裡面隻有一個孤坐着的身影。
是張放。
張放下台後就獨自沖回了更衣室,他拿着手機,卻不敢打開任何軟件。
不用搜,他都能知道自己會得到什麼樣的評價。
當初選秀節目是他一心報名要參加,想要混進夢想中的娛樂圈,即使家裡已經給了他更好的選擇——開一家娛樂公司,他也沒有回頭一秒。
可是現在,現實告訴張放,有些夢就不該他做。
可惡……明明已經這麼努力了……為什麼還是……
難道真的要回去痛苦地繼承家業嗎?!
他的眼淚快要掉下來。
“張放。”一聲清冷男音打斷施法。
熟悉的紙巾香氣飄來,上台前遞到他面前的骨節分明的手重新出現在眼前,順着那隻手向上看去——
是柳今輕輕皺眉,精緻得猶如精修過的眉眼掩住天花闆上刺眼的燈光,卻絲毫不比燈光的奪目遜色。
“怎麼又哭了?”
柳今的聲音溫柔無比,張放過去與他做敵太久,都快忽略掉對方的音色有多麼輕緩,多麼容易讓人平靜。
“壓力太大就停下來,緩一緩,沒有非參加不可的比賽。”
張放:……
他豆大的淚水瞬間憋不住了,奔湧而出,哇一聲抱住柳今開始痛哭。
柳今吓了一跳,沒避開,隻是擡手安撫地拍拍對方的背:
可憐的孩子,這個社會還是太卷。
抱着他哭的張放則滿臉鼻涕淚水:
比不過,媽媽,我比不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