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母親給她來一個耳刮子,剩下的話沈三娘不敢當着母親的面說了。
不過,自家的孩子惹貓逗狗,處處留情,薛姨娘還是很知道沈珏是個什麼德行的。
薛姨娘還是伸出食指敲了敲沈三娘的額頭,怪道:“你不問你弟到底對人家做了什麼事,反而将事情怪到新進門的嫂嫂頭上。你馬上也該出嫁的人了,怎麼這麼伶不清輕重。”
沈三娘想讓母親相信姜寶依引誘完大哥又引誘完小弟,不管怎麼說,這讓薛姨娘很難對此信服。
但看三姐隻知道攀附沈錦書的模樣,沈珏長長舒了一口氣,告訴擔憂自己的薛姨娘和兩位胞姐:“我隻不過是發燒,明天就好了。”
被沈氏下了春藥,說出去他都覺得丢人。
當天發燒,次日就好?
薛姨娘不敢置信,将沈珏的貼身侍女叫來問了個仔仔細細。
待聽得小兒的确是發燒,此事和大郎娶回家門的新婦無關,薛姨娘的眼尾紋這才舒展開來,她警告道:“這一次我暫且相信你了。可是珏哥兒你要記得,你大嫂可是你大哥三書六聘娶進門來的。如今你大娘為了自己侄女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就沖這,你以後得少接近你大嫂。”
沈珏靠着迎枕頭,靜靜地看着裝蛐蛐的罐子。
他不回答,薛姨娘擡高聲音問他,“聽到了嗎,要想你好她好我好,别讓院子裡的人再看到你和你大嫂相處了。”
這一次的訓話和此前都不一樣,往先,薛姨娘說完一句,沈珏頂嘴一句,兩人說得沒完沒了。
但這一次見兒子乖乖聽話,薛姨娘以為他聽進去了,松了一口氣便離開了。
……
下了半日的雨,絲毫沒有停下的迹象,即将開夏的季節,倒有些返寒了。
給沈氏請晚安,崔老太太叫寶依和沈詞在她院子裡用了晚飯。
沈府的晚飯頗為講究,米面菜肉甜點各色都有,侍女傳菜的時候,便将菜名也一并通傳了。
冷蟺兒羹、棗沫糊、畢羅、光明蝦灸仙人杖根湯、冷讓、用蟹黃做的黃白交織的金銀夾花平截、貴妃紅……
葷素相宜的搭配和糕點看得寶依眼花缭亂、吃得也渾身舒暢。
崔老太太年過六十,吃了幾口飯身子困頓,便先離開席位回内室休息了。
黃楠木飯桌上隻剩下寶依和沈詞兩人。
富貴之家和權貴都講究食不言寝不語,寶依很想對自己夫君說貴妃紅做得很好吃,就見夫君已經吃好飯在用茶水漱口了。
富貴人家果真吃得少。
寶依讪讪地低下了頭,捏了捏自己的肚子,似乎長了一點肉……
沈詞漱口完,回頭就看到她捏了捏肉乎乎的肚子,似乎靈光一閃,騰地坐直了身子,将手中的貴妃紅快速放進喝幹淨湯的碗裡了。
寶依吃得身子暖乎乎的,臉上也有種健康的紅暈。
沈詞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說:“這裡隻有我們兩人,你喜歡吃貴妃紅可以多吃一塊。”
摸她頭的時候,總讓寶依覺得自己是隻兔子。
寶依沒有拿起筷子,小聲對他說:“我不吃了,再吃下去我就沒腰了。”
清了清嗓子,叫來老太太這邊院子裡的侍女,也用茶水漱了漱口。
用完晚飯,天色将晚。
寶依剛踏入蘭苑的門檻,就打了好大一個噴嚏。
寶依伸出雙手揉了揉口鼻,皺着眉頭,她的肩頭袖子處都沒有被雨水打濕,隻有裙擺和雲頭履濕了一點,卻也不是什麼大事。
可撐着傘的夫君肩頭的雨水剛被侍女擦幹,結果走了一路,落在沈郎肩頭的雨水越來越多。
看到迎面打着傘走來的采月,寶依又将傘往他那邊送了送,男子的手終究有力氣,寶依沒有推動,沈詞告訴她:“我不要緊,你别淋濕了。”
可不能再讓你淋濕了,寶依被風吹紅的耳朵聽到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右手下的女娘輕手輕腳地提着裙擺跑到幾步開外的傘下了。
采月見姑娘冒着雨跑過來,很快反應過來上前幾步将手中的傘撐給姑娘,沈府的傘大,足夠将兩個身形嬌小的姑娘家容納得下。
寶依跑到傘下,看着鞋面的雨滴忽然想起什麼,回頭喊道:“郎君,你在這裡等等我!”
隔着雨幕,沈詞擡眸,就看到她在傘下俏皮地同他擺了擺手。
不等他說話,寶依已經輕快地邁着步伐朝屋裡走了。
采月揉了揉眼睛。
她年紀輕輕的也不會眼花啊,可是剛才轉身的時候……姑爺剛才的眼神怎麼那麼不對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