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多年,他們之間就算是各自開始新的戀情也是正常。思及并不算和平分手的前塵往事,竹取将帽檐壓下,人也側過了身。
于是對面走來的兩人也沒有在意這出現的兩位警察,相互擦身而過。竹取與葉山走近了保安室,走遠的黃濑卻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嗎?涼太?”
黃濑的目光投向那個熟悉的背影,他笑着回答姐姐沒什麼事,可人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車邊。
于是這點反常叫剛上車的女人察覺,看着進入别墅區的那兩人,她忽然提了句“我的項鍊好像落在裡面了,涼太,你幫我去找找吧”。
這明顯的台階,黃濑不會聽不出來。
他看着姐姐包容的眼神,心裡在做掙紮。早在快出門的時候,黃濑就注意到了竹取芙,也對她的躲避看得一清二楚。
那樣一個冷心冷情的人,他不想再栽下去,可偏偏再次見面,沒有出息的還是他。
“走吧,姐姐”他下定了決心,坐上了車。
他早就不喜歡她了,也沒必要再去丢臉。
看出了自己弟弟的言不由衷,女人輕歎,感情的事情就算是親人也難以插手。司機聽從吩咐的發動,黃濑看着車窗外的日落,心緒卻完全被引起,回到了過去。
一開始是竹取先提出的追求,黃濑甚至是驚訝地,明明少女才剛轉來學校沒多久,甚至從她的眼神中,黃濑能明白對方早就記不得他了。
還能這樣對一個陌生人說出想交往,他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
但不可否認,黃濑心裡實在暗爽,眼前人過了這麼久還是迷戀他的長相,他很是認可他自己的人格魅力。
于是他耐心問及對方原因,竹取完全是個直性子,她說她要談一場真正的戀愛。彼時黃濑聽不懂竹取這個奇葩的念頭,在他看來戀愛也就是黏黏膩膩的一個樣。
“那為什麼選我?”
“你最符合我的口味”
可以說是沒禮貌的話,黃濑反而聽得一笑,不自覺的伸手就摸摸了竹取的頭發,動作親昵。
他說,“不好意思啊,竹取小同學,我對過家家可不感興趣哦”。
竹取點了點頭,似乎是聽了進去。就黃濑看來,這人完全不是一次挫折就放棄的,接下來肯定是還會——第二天黃濑眼看着少女同黑子告了白。
話術甚至都沒有變過,完完整整的又說了一遍。這是竹取吸取上次戀愛的教訓,不準備隻磨一個人。
黃濑完全是沒坐住的往前,裡頭兩位的對話還在繼續。
“...竹取同學,請不要拿感情開玩笑”
是嘛,裡面可是最不解風情的黑子。
“欸,哲也你拒絕我的話,我就連遭兩人拒絕了,很可憐的”
顯然竹取與黑子的關系不錯,在講完了這句話黑子還遞上了一根巧克力,頗有安慰的意思。
黃濑慢半拍的想起兩人是同班,不等黑子說出什麼,他就迅速打斷了這個畫面。回憶到那些戲劇性的、有意思的過去,黃濑時至今日還會為那場面失笑。
後來他和竹取說戀愛要從互有好感開始,這就穩定住了竹取芙,沒讓她再找上其他人。如若說那天不是黑子,而是其他什麼學生,怕是很有可能對方會同意。
畢竟她是那般的好。
他們是在初二的暑假,八月三十日确認的關系,長達一年半的穩定戀愛,期間沒有分手過。
甚至在臨近初三畢業的時候,黃濑認真地考慮過他們間的後續發展,在探到竹取會去音駒高校,他為此有去了解這個高中。
但在他策劃他們間的未來時,先到的是竹取芙說出口的結束。
不管是什麼樣的請求,黃濑過去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像狗一樣的,因為一段感情而執拗,苦苦的用盡方法挽留。
她的冷漠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這讓黃濑覺得這一年的感情是一場騙局,他被徹頭徹尾的玩弄了。
所以到報名的時候,黃濑甚至不願意留在東京,選擇神奈川。
另一邊竹取與葉山進入了平宮家的别墅,偌大的房屋沒有一個傭人,聽門衛來說這塊區域現在隻有平宮裕子一人住。此前還有的女傭司機,都在毒殺案發生後被辭退。
竹取吩咐葉山去找當時在平宮家做事的,這樣就可以更多的了解四年前的案件,葉山應聲後在手機上傳了消息。
說完竹取則是在别墅裡逛了起來,外圍的花壇沒有人修理已經破敗,甚至有生長欲旺盛的植被攀附在别墅牆邊,一直深入二樓。
這個小區一共六戶人,現下看起來周圍早就搬空,畢竟家裡有錢的都忌諱這些,真要論可能就門口那門衛呆的時間最久。
兩人問了些基礎問題才進去。
葉山負責往外找找看其他住戶,竹取則留在三号别墅,參觀完了外邊,她正要進門時方意識到這屋子是需要密碼的。外院因為沒有上鎖,所以進入的才如此輕易。
想起臨近客廳的窗戶,竹取默念幾句抱歉,帶着賠償的心思砸開了玻璃,從裡面翻進屋。再繞到大門,給葉山留了個門,就這樣大方進入屋内的竹取打探起内裡。
太陽将将下山,屋内一片漆黑,因為緊拉着窗戶,裡頭一絲光都沒能透進。
竹取打開了手電筒,四周沒有什麼陳設,算得上是空蕩。來的路上竹取有查過當年毒殺案的新聞,是全家都毒死在餐桌上。
看着這個和新聞照片上一樣的長桌,平宮裕子并沒有換掉,竹取記得她有問過對方為什麼沒有搬走,少女的回答是她沒什麼能力。
在父母身亡的情況下,上門分遺傳的實在太多,平宮僅能擁有的就是這處住宅,以及叔叔每月記得打來的零用錢。
竹取繞着這張發生過命案的桌子,手機正好傳進了葉山轉發來的卷宗,她幹脆坐下看了起來。
按照位置小三母子一邊,平宮父親主位,平宮與她的母親一邊。
根據平宮的回憶筆錄看來,那天是她的母親下廚,家裡的傭人都早早被趕走,所以事發是有準備的。
然後一家人都喝了平宮夫人準備的甜湯,因着平宮裕子并不喜歡過甜的食物,她喝的最少,也就導緻中毒不深。
突發快的三人死去,平宮夫人發現女兒剩了湯,一遍遍的哄對方喝下,最後甚至上手強迫,但奈何她的毒已經發作。
是忘了拿東西的保姆回家,推門看見這麼個情況,竹取比對着案發拍下的照片,想象大緻的場景與每個人的位置。
前面她與濱田仁的那段話,完全是猜測,想着兩邊的案件都過于詭異的相似了,真會這麼巧合嗎?一個父母死于食物中毒,一個是母親投毒,甚至毒檢報告上顯示兩個案子都是河豚毒。
在竹取專心間,黑暗中卻響起了物品碰撞的聲音,陡然在空蕩的屋子裡放到最大。
她瞬間拿起手電筒,将光照向出聲處,然而隻有一個易拉罐孤零零的在原地。
“誰在那邊!”,竹取語氣一凜的喊了出聲。
大門外卻傳來了聲音,可顧不及去看來的人,因為剛剛出聲的做了移動,像是幼兒的體積形狀。
摸着黑竄到了客廳的落地窗戶處,甚至移動速度過于快,竹取第一次沒有看清。
她一步步要朝着陰影躲藏的方向去,下一秒對面卻發覺得直直朝她撲過來,冷然的她對上了一雙充血的眼睛。
竹取來不及躲開,然而比尖銳的刺刀快一步的是一個人,她被撲倒在地。跑進來的青年發出了悶哼,似乎是擋下了那道攻擊。
黑影竄進了暗處,不見蹤影。
而被壓在地上的竹取怔怔的看着擋下的黃濑,她的手上沾上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