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三人再叙舊,通訊器裡傳出警情通知——稻田西三丁目13番5号屋内發現疑似自殺屍體三具。
5号?竹取回憶起上一則案子,也就是兩隔壁間的位置,想來是刑警部的警員在探訪做記錄的過程中發現的。
想到這竹取回頭同身後的兩個告别,匆匆離開醫院,出門正好遇上回警視廳彙報完的青峰,他特意等着。
兩人都接到了警情,青峰将車開回三丁目。作為交番的出警人員自然是接觸不到案發現場,他們所能做的隻是封鎖大樓與四下走訪訊問基礎情況。
此處大樓年久失修,住在裡面的人并不多,大多數人都是和6号屋主一樣,留着空房子人卻住在外。
監控設備幾乎沒有,大門口唯一的那個是擺設。同一層樓真正住的隻有兩家,樓上的四層通過電話走訪,計算下一共十三戶人家。
說回同層樓的兩戶,還是距離案發現場最遠的兩家、一二号房。
一号房是個脾氣差的大叔,顯然對警察半夜的調查顯得不耐煩,張口閉口是舉報。二号房住着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都有聽力障礙于是交談間甚是吃力。
“老爺爺,您好,不好意思現在打攪你們休息,我是稻田派出所的警員竹取芙,我想問你...”
"什麼?警察小姐,你說什麼?"老人扯着嗓子,喊出得聲音讓隔壁在做調查的青峰都能聽到。
竹取耐心又重述了一遍,甚至靠近兩位老人的耳邊,好一番将話反反複複的說,對面聽懂後能給出的信息有限,交流花了時間。
因為兩老人早出撿瓶子,晚間回到家又睡得早,與周圍住戶甚至是隔絕的。今晚還是樓房搜查的聲音太響,加上不停息的電話才将他們引出門。
此前抓的6号室兩個少年都被轉交給了刑警部的審訊,想來相鄰的房間裡細節處會比其他鄰居知道的多,畢竟老式住所的隔音一般。
竹取繞到了大樓後的小巷,這是她追擊跳下窗的位置,她打開手電筒掃過牆壁邊緣。
沿着邊檢查,一點點移動裡還真讓她發覺到了某個滴落狀血迹,聯系到在隔壁房間見過的。竹取蹲下身,就這點出血量應該僅僅是受傷程度。
鬥毆?欺淩?
“芙姐!”
從上傳來的聲音引得竹取擡頭,一樓六号房窗邊白福勝太揮着手,“芙姐,你快上來”,這句話的意思是讓她進案發現場。
“松田警視正?”
“嗯!”
松田警視正是東京警察署的署長,更是刑警部的指揮官,幾年前竹取被調入搜查一課是對方的力薦。白福到現場前正好遇上了警視正,聽了幾句話。
于是竹取進入了案發現場,不到十八平米的空間,所有能透風的地方都被貼緊了塑料條,地上擺着燃完的炭火。
緊接着難聞的氣味撲鼻,似乎是排洩物的臭味。地上躺着三個人,按照找到的身份證可知三個是一家人,都已經死亡。
名字分别為山村一郎、山村美良、山村耀。
空氣裡的一氧化碳濃度超标,檢測機發出聲響。
戴好手套的竹取蹲下身,最明顯的是夫妻兩個的皮膚呈現櫻紅色,大張着嘴巴到面色扭曲。兩人緊摟着個少年,因為抱的過于緊,暫且看不出中間的少年死狀。
三具遺體的旁邊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放着遺書,寫得都是歉疚的話。自責自己作為父親什麼都做不好,已經失去一切下無望生活,夫妻兩都決定随着兒子一起離開。
随着?
竹取又看了一遍遺書,話的末尾是——我們隻願随耀一起離開,希望下輩子他能去一戶好人家,平安幸福…
竹取看向被抱着的那位少年,遺書的意思應該是他們的兒子先去世的,然後兩夫妻無法面對現實,自殺一同赴死。
“都說一氧化碳自殺沒有痛苦,到這最後求生的本能還是會反着來”,白福勝太忽然提了一句。
竹取垂眸,她放下遺書回到屍體旁邊,“沒有哪種死亡是輕松地”。
一氧化碳中毒确實是會使人昏死過去,但遺體表現出的就是死者真切的痛苦,窒息死去。
鑒定科與解剖專員趕到現場,量房屋的開始測量,換氣口處有拍照的,此間大樓注定不眠。
在探查完了五号房,竹取想起她在六号房和巷子裡看見的痕迹,于是叫上鑒定科專員采集下桌角磕碰出的疑似血迹。
冥冥之中她覺得兩間房是存在聯系的,小巷亦是。
取完證與運輸走遺體,時間已經是第二天的五點。竹取打開警車的窗戶,随後放平靠背就着補覺。
等青峰返回警車邊就看見了内裡的模樣,他輕手輕腳的拿了後座的外套,通過窗戶蓋到竹取芙身上,随後轉身不打擾的離開。
一個小時後,竹取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白福勝太語氣略急的提了句,“搜查一課來了人”。
來的是竹取芙曾經待過的暴力犯罪搜查三系,剛進門屋内穿着黑色西裝,佩戴金色S1Smpd字樣徽章的青年率先看了過來。
正經貼合的西裝服飾穿在此人身上反倒是慵懶,多了莫測的詭谲氣質。
“咦,這不是我們前特搜一科的王牌嘛”。
竹取還沒有說話,白福勝太第一個要忍不住,她伸手将人按下。
“這不是靠着我離開才能進入特搜的...叫什麼來着”,竹取的态度比對方還要輕慢。
花宮反倒是笑了笑,一步步的朝着竹取靠近,路過警惕的白福勝太連個眼神都沒有。
他靠近竹取,将聲音放低到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我看過你寫的《荊棘案》記錄,你說你是被Thorns組織的人開槍傷到的,可是...怎麼有哪裡不對勁呢”。
恍若是情人呢喃的語調暧昧,但花宮的眼裡滿是對揭開竹取謊言的興趣,為此步步逼近。
這并非是兩人有什麼舊仇淵源,而是他秉性如此,喜歡看到人們迫切隐瞞的另一面。
竹取的眼神有了一瞬的變化,但在這樣人多的環境裡,她緩緩壓下。
說起來眼前人從初中開始就有個不是很好聽的稱号,竹取是知道的,她揚起了浮于表面的虛假笑容,“有本事就去查”。
繞過花宮真,竹取往屋裡進,青年沒有得到想看見的畫面微微失意,随即恢複了往日模樣。
“至于你現在調查的這個燒炭案,自殺就能了結的案子,浪費警力做什麼”。
聽到這竹取回身,能做到搜查一課的警員本身就有實力,尤其是她知道他的頭腦好用。
“你有線索?”竹取這麼問。
花宮将帶來的消息遞上,同時青峰也拿來了解剖專員寫得遺體報告,衆人湊到了一起。
首先是房主山村一郎,63歲,男性,1年半前被公司要求提早退休,遲遲沒有找到下一份工作。
山村美良,59歲,女性,在大型商超工作。
山村耀,17歲,男性,就讀枭谷私立高中。
山村一郎、山村美良死因确認一氧化碳中毒,山村耀死亡時間比夫妻兩早十六小時,死因急性心功能不全,猝死。
而花宮帶來的信息正是一則醫院的記錄,三月十九日晚間十點二十七分山村夫婦抱着兒子趕到醫院急診,彼時山村耀早已死亡。
三月二十日下午兩點夫妻兩燒炭自殺。
三月二十日晚十點十四分,三人遺體被上門警員發現。
案子看起來像是因為兒子猝死,兩夫妻承受不住壓力,自殺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