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秀把她帶來的東西鋪滿了整張床鋪,有鑲嵌寶石的酒盞,有嵌花題詞的折扇,有金絲镂空的頭冠,還有墜着香囊的馬鞍,她碎碎念介紹這些玩意兒。
“這串手串,據說是傳說中的白水晶,能夠讓人身體健康。這個是紫水晶,能夠讓人官運亨通,表哥,給,這是給你的。這個是藍水晶,給你,看你整天悶悶不樂,好像誰欠你錢似的。”白玉秀拿過來兩串手串,一串給蕭北燃,一串給謝甯。兩人同時冷哼一聲,掃了一眼,并不買賬。
“這個是東海的珠子,你不是還有三百多天就快過生日了嗎,就當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了,這個珠子可是這裡面最貴的了,我都割愛了。”白玉秀又把一顆渾圓發着幽光的鹌鹑蛋辣麼大的珠子放到謝甯的手裡,後者看了一眼,然後上下抛着玩兒。
“你,小心點,摔了可就不值錢了……”白玉秀眼皮都在顫抖,然後又給了蕭北燃一本字帖,據說是很早以前的一位大家寫的,蕭北燃坐在書桌前,用筆管的尾巴把字帖拉過來又推回去,道:“無功不受祿。”
“哎呀——表哥——”白玉秀一下子撲過去,抱住蕭北燃的胳膊打提溜,“表哥,表哥,你就别生氣了,我不過就是随口一說,話趕話趕到那了,我怎麼可能真讓張妘櫻綁你呢,再說了,就算她真發瘋 ,把你也給綁去了,我能不跟你救我似的去救你?好表哥,你就别生氣了吧——”
白玉秀十分不端莊地挂在蕭北燃的胳膊上撒潑打滾,蕭北燃神色淡定,習以為常地垂着眼皮用筆管敲了一下白玉秀的頭,又在她額頭上推了一筆管,“像什麼樣子,我警告你,不要這樣,我夫人在此,小心他生氣。”
謝甯配合地清了清嗓子,然後白玉秀又來抱謝甯的胳膊,“好表嫂,你也别生氣了,我就是口無遮攔,我雖然說了那句話,可是後面緊跟着不又誇了你一句嗎。求求你了,别生氣了,多謝,多謝你們救了我,謝謝,謝謝。”
蕭北燃從小習慣了白玉秀的耍無賴,謝甯卻很少與人這般接觸,他想要把白玉秀弄下去,她卻經驗老到地抱得死緊,謝甯無奈用眼神向蕭北燃求救。
蕭北燃看見謝甯的窘迫樣子,筆管抵住額角笑了一下,然後扯開白玉秀,批評道:“你能不能端莊一點,文靜一點。”
“隻要你們不生氣,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白玉秀頂着亂糟糟的頭發眼淚汪汪,道:“我是真知道錯了。”
蕭北燃和謝甯當然不會真和白玉秀生氣,不過蕭北燃還是道:“真讓你做什麼都可以?”
白玉秀咽了咽口水,眼神堅定道:“對。”
“那就請你出去,我要做康複訓練了。”
“咦,你說這顆珠子是哪裡來的?”謝甯忽然道。
“東海啊,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白玉秀不解為什麼她剛說完謝甯就忘了,就像她同樣不解為什麼做康複訓練要讓她出去,又不是什麼很見不得人的事情。
“哦,那這個呢,真的是葉大師親手所畫嗎?”謝甯好像忽然之間對白玉秀帶來的這些小東西産生了極大的興趣,不停問問問。雖然他并不知道這位姓葉的畫師是何方神聖。
蕭北燃歪着頭,勾着嘴角直直看着他,目光熾熱到謝甯不敢回視,隻敢埋頭在金銀玉器裡面。
白玉秀雖然不知道謝甯忽然感興趣的原因是什麼,但是她還是十分興奮再次介紹起來:“對啊,這個卷軸的畫師已經故去多年,留下的畫作不多,所以更值錢了。而且我聽說春秋姐姐十分喜歡這位姓葉的畫師,所以買來送給她。”
白玉秀被張妘櫻綁架以後不僅皇帝賞賜了金銀珠寶,恭王府也送來了表示歉意的禮物,這次綁架事件,白玉秀和乞顔日珠不僅沒有受到傷害,反而還大賺一筆,兩人當時就約好要全京城掃蕩。
“你還和沈春秋有聯系?”謝甯問道。
“對啊,咋了?”白玉秀又懵了,雖然說她常年生活在京城,可是朋友卻不多,一是因為她脾氣差,性子火暴,沒有哪家的閨秀願意跟她玩兒。白玉秀也不願意跟那些姑娘天天琢磨衣衫首飾插花作詩,她甯願抱着鞭子跟她的親衛大戰幾百回合。
“你少跟她接觸,這個姑娘,十分不簡單。”蕭北燃搭了一句。
白玉秀看看謝甯又看看蕭北燃,謝甯她還不太清楚,可是她表哥是從來都不關注姑娘家的事情的,這次怎麼這麼鄭重地告誡她不要靠近沈春秋呢。白玉秀知道她們這種家庭宗族關系複雜,背後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也沒有問為什麼,默默點了點頭。然後坐到鏡子前面把弄亂的頭發梳好。
又待了一會兒,在蕭北燃就要挂臉的時候,白玉秀終于離開了西院。謝甯擰着眉頭站起來,十分嚴肅道:“你也覺着沈春秋不對勁了嗎?”
蕭北燃一把拽住要逃跑的謝甯,把他拉到自己的腿上,貼着他的耳朵道:“你不也覺得他有問題嗎?”
謝甯想要站起來,蕭北燃卻緊緊箍着他,他無奈道:“我隻是感覺罷了。”
“夫人同我有一樣的感覺呢,真是有默契。”熱氣吹到耳朵裡面,謝甯又要逃跑。
“你放開,我,我去送送表妹。”
“她都已經出了西院了,夫人要去哪裡送她?”蕭北燃又笑了一聲,用氣聲說道:“夫人這般緊張,莫不是在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