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燃回到西院以後先去了趟書房,舉目四望,面皮微燙,然後鬼鬼祟祟找了一個隐蔽的地方把東西藏進去。藏好以後,近看看,遠看看,嗯,看不出來,滿意地點點頭。四肢百骸似有一團邪火在亂竄,他面色鎮定,但是雙拳緊握,在書房裡面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桌子上的一壺涼茶也全都下肚,勉強壓一壓。心中兩分緊張,三分羞赧,三分亢奮,四分不可言明的歡愉。咳,想什麼呢!
回到寝卧房門口,他深呼吸了幾下,又深呼吸幾下,神色如常,邁開步子走進去。
“你怎麼了?”
“啊?沒怎麼啊。”
蕭北燃一進房間就覺得謝甯不對勁,雖然他還和往常一樣歪在搖椅上看話本子,但就是看起來不對,他坐過去,摸摸謝甯的額頭,又和自己的比比,沒燒。按按肚子,軟乎乎的,是胃疼嗎。謝甯搖搖頭并且拍掉他的手。
“表妹惹你生氣了?”
“沒有。”謝甯莫名其妙。
蕭北燃素來相信自己的直覺,謝甯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讓他不舒服的事情。但是,不管有事沒事,他不願意說,那就尊重他。伸手一撈,把謝甯整個人從椅子上抄起來抱在懷裡,埋在他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明明兩個人身上是一樣的味道,但是謝甯的味道就格外讓人着迷。蕭北燃蹭着他的脖子悶聲道:“你不要怕,想做什麼盡管去做,有我在,沒有人能欺負你。”
謝甯被他蹭的直癢癢,滾燙的呼吸順着領子鑽進去,他縮着肩膀往後逃,蕭北燃緊緊箍住不讓他跑。蕭北燃坐得高,謝甯害怕重心不穩掉下來,又沒有地方可以扶,情急之下隻好把手指插|進蕭北燃的發間,抱住他的腦袋。
“你先放我下來。”
“不放。”
“我快摔倒了。”
“就不放。”
謝甯:……原來他不這樣吧。
蕭北燃忽然想到什麼,擡起頭眼睛亮晶晶,道:“明日,我帶你出城去玩吧。”
“出城?”
“對。”蕭北燃笑得露出八顆牙齒,矜持地道:“咱們家在城外有個别苑,挺大的,有溫泉,有狩獵場,還有一大片湖,裡面還有魚,可以釣魚。”蕭北燃想象的是可以白日裡上山打獵,下河撈魚,晚上還可以在溫泉裡面……治病,謝甯的病還沒有好利索,别苑的溫泉有祛風止寒、強身健體的奇效。而且,出去散散心,比整日在家裡悶着強,說不定能讓他心情好一點。
蕭北燃妙語連珠,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能說得無比有趣,謝甯也興緻勃勃,兩人就此探讨了一個晚上,閑暇時間不多,他們希望能把每一刻鐘都利用起來,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了一會兒。
但是,計劃沒有變化快,他們的别苑之旅被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給打斷了。
“怎麼回事,被劫走?”蕭北燃正穿着衣服大黃就急匆匆禀報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是,表小姐在去玉清觀的路上被一夥賊人給劫走了,一起被劫走的還有烏桓族公主,已經有人通知烏桓王子那邊了。”
“帶人去找,一寸也不能放過。”
蕭北燃的眉心不自覺地收緊,垂着眸子,高聳的鼻梁在眼窩上投下一片陰雲。他慢條斯理地綁着護腕,抿唇沉思。如今這個節骨眼上對白玉秀動手,目的為何?是想要以此威脅讓他或者蕭家做什麼,還是單純求财?能在去玉清觀的路上下手,多半不是心血來潮,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痕迹,是有缜密的計劃,隻是這個計劃是針對白玉秀這個人,還是說随機挑選一個富家小姐,正巧選中她了。乞顔日珠這個異族公主也攪和在裡面,這件事的層面就直接升上到國家了。綁架的人若是不知道乞顔日珠的身份還好,若是知道,那就是蓄意挑起兩國之間的紛争。隻怕又要起風波。
“我和你一起去。”謝甯還是一身皂色,負手而立,腰間被四指寬的祥雲繡紋腰帶綁着,一絲不苟,面上是九尺寒冰,眼中冷肅。一整個身長玉立不與人親近的如玉公子。
見謝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蕭北燃忍不住在他緊抿的嘴唇上啄了一下,飛快地一下,破了他那冰雪模樣。
謝甯大驚失色,指着蕭北燃的鼻子說不出話來,這是什麼時候,這人怎麼還有心思想這些事情!
蕭北燃摟了他的腰,笑道:“你可知表妹的父親是誰?”謝甯自然不知道,但是懵懂的樣子更招人了,蕭北燃在他鼻尖上親一下,親得謝甯直皺鼻子,他又繼續道:“她父親是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不僅手握重兵,在朝中地位與我父親一般無二,甚至更勝一籌。白都督一手的九節鋼鞭揮得出神入化,在戰場上可一人敵百人。如此身手盡數傳給表妹,她也頗有武學天賦,把她父親的功夫學了個八|九成,否則她怎麼敢在遍地貴胄的京城橫行呢。且不說表妹的身手如何,就算是沖她的家族,也沒有幾個人敢動她。所以,表妹有能力自保,而且你别看她平日裡咋咋呼呼的,聰明着呢。此番是多半沖着我來的,表妹的安全不會受到威脅。”
蕭北燃口中聰明并且功夫了得的白玉秀小姐此刻正被人五花大綁地扔在地上,鞭子不見了,她嘴裡被塞了破布,叫不出聲來,隻能在地上憤怒地扭動。
“霧唔!霧唔五屋唔屋五五!屋屋,五唔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