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愣在原地,隻剩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
轉着轉着,就轉到了台階之上的師妹身上。
少鹿嘗試着,稍稍挑起了一邊的眉毛,以此表達疑問。
少鹿身邊的任老見此情形也有些驚訝。
“這是……”
他開了口。
“你來的正好,我正想找你讨論這兩例病症,瞧着有些新奇。”
遙遙相對的尊者輕聲答道。
任老見狀絲毫不慌,撩起衣擺朝最裡側走來。
如同在海岸邊一樣,他所過之處,衆人皆讓開一條道路,隻是心境不可同日而語。
少鹿左看看右看看,覺得如此人潮,等合攏之後自己再往前擠十分費勁,幹脆雙腳一邁,跟上任老的步伐,一同向台上的師妹走去。
少涘趁此情景給阿牧使了個眼色。
【幫我擋一下】
在阿牧的遮擋下,她悄悄靠近何先,往他身上拍了張清心咒。
符咒不起任何效用,對方依舊神色木然,雙眼發直。
“醒來。”
少涘用氣音輕聲遞出。
她看到何先的腦袋動了一動,但很快,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少涘有些無奈,她就知道,沒用的。
揣着這種心情,她用舌尖在牙齒内側度量了一下,挑選了一個從未被咬出血的位置,狠狠咬下。
背對着她的阿牧不知為何,猛然間回過頭來,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少涘之後,定格在了她的臉上。
或者說,臉上的覆面符紙。
那裡已經滲出了點點金光。
他無聲的歎了口好大的氣,将頭轉了回去。
“何先,醒來。”
少涘避開阿牧的視線,隻将注意力放在何先身上。
那金光順着少涘話語的吐出,從被掀開的符紙縫隙處,争先恐後的向外逃竄而去,被海底的氣流一帶,飄到了何先的身上,透進衣衫,散落不見。
何先的腦袋‘嘎嘣’一聲轉了個角度,其聲音之響讓少涘狠狠擔憂了一把,生怕腦袋從他頭上掉下來。
随後他猛然間跪倒在地,使勁的捶打着自己的腦袋。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将在場衆人都吓了一跳,全場的視線本就跟随任老一路轉向了台階,是以上方衆人的舉動大家都看在眼内。
如今突然有人跪地叩頭,自然也就不會因為站得靠後而被忽視。
少涘躲在阿牧背後閉了閉眼,雖說現在沒那麼排斥大衆的目光,但也不至于讓她一而再的接受這種洗禮。
将這些視線盡快轉移。
少涘的腦海中飄出這個解決辦法。
“何先,醒!”
她咬着牙再次呼喚。
原本跪在地上,一會兒用手捶打頭部,一會兒以頭搶地的何先聞言頓住。
他慢慢擡起頭來,隔着少涘和阿牧,看向了不遠處的任老。
靠得較近的少涘看到他嘴唇翕動,無聲地念出兩個字。
“師……父。”
“何先,過來。”
尊者清冷的聲線響起,将何先喚到人前。
少涘看到他咬着牙,直起身體走了出去。
“來,讓任老望望魂。”
尊者一轉話頭,面向任老解釋道:“你擅長這個,我給他把脈時有些拿不準,故此想找你看看,以防我有錯漏之處。”
任老站在台階的邊緣處,沉默着,和表情木然的何先對視半晌後,開了口:“回尊者,三魂中,失了人魂。”
“好,看來與我探查無異,回去吧。”
聽着尊者的吩咐,何先一如之前那樣,雙眼發直的走回到試藥人的隊列中。
少涘看得分明,他緊咬的牙關已經将側面臉頰頂起了個形狀,一看便知費了極大的力氣。
為什麼?
他在忍什麼?
任老見何先已經退回隊伍之中,就要轉身下台。
卻不料剛扭過半個身子,便被尊者喊住。
“且慢,我還有一事不明,需得你從旁佐證。”
尊者從高處的座椅上站起,銀色的面具在海水折射的光影中熠熠生輝,顯得她高不可攀。
“這二人就在此,還請你給我仔細講解一下,她們,是如何感染何先的。”
這次開口時,她的語氣相較于音色,更加冰冷。
“或者說,你用我這裡當什麼?用來解決你想解決人的地方?”
任老聞言迅速轉頭回望,與高台之上的尊者遙遙相望,表情十分錯愕。
就好像他真的,受了天大的冤枉一般。
跟着任老偷渡進來的少鹿卻勃然大怒:“你說誰傳染?”
“還帶了幫手?”
尊者瞥了少鹿一眼,語氣越發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