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芮欣好似見怪不怪,娴熟從他手中搶過煙。
以至于在看到這幅畫面,方梨總覺得他們之間有着她無法跨越的深溝,而他們平和卻又處處透着一股不一樣的親昵。
這一瞬間,又像回到了高中每次他的時候,他身邊總有白芮欣的身影。
這無端的讓她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感。
“早早,來玩遊戲嗎?”
向卿的叫喚将她的思緒喚回。
方梨緩過神來朝向卿身邊走去,卻沒注意到,在她轉身那一瞬,陸聞舟的視線朝她看去。
接着白芮欣繼續說着什麼,他沒繼續聽。
陸聞舟突然覺得很煩,胸腔裡沒來由的湧出一股燥意,想抽煙,但忽然想到什麼,低聲問:“她看見沒?”
白芮欣沒聽懂,“什麼?”
“沒什麼。”
場内氣氛似乎還在逐漸升溫,向卿顧及白芮欣的出現會影響到方梨心情,拉着她玩遊戲。
梁牧也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向卿一眼便看出他的心思,聯合禾數表示抗拒,揚言說幼稚。
作為嫌事惹大,禍及自己,楊裡幾人集體棄票。
梁牧也瞪了向卿一眼,再次提議:“那玩掰手指。”
向卿搖搖頭:“不玩。”
禾數附和:“不玩。”
楊裡一行人默契:“棄票。”
梁牧也咬咬牙,氣自己這群兄弟沒出息,“那玩大轉盤總行吧!”
這個遊戲不在向卿的涉獵範圍内,偏頭問禾數:“這是什麼遊戲?”
禾數接話,說明遊戲規則:“兩顆骰子,十二個酒杯從二開始算,搖到幾點喝對應的那杯,搖到空杯算過,通過之後随意加酒,讓下家玩。”
向卿琢磨着規則,“那可以十一杯都滿杯?”
“可以。”
向卿輕佻眉眼,對這遊戲饒有興緻,“那行,就玩這個。”
好不容易熬到向卿答應,梁牧也一點都不敢馬虎,生怕這位姑奶奶又反悔。其實他倒不怕她反悔,就怕這群沒出息的男人跟着附和,一點自己意見都沒有。
梁牧也擡手對服務員打一個響指,服務員俯下身湊近他交代。
一分鐘後,服務員帶着一兩個服務員将面前的酒桌收拾幹淨,将若幹個酒杯放到他們面前,開一瓶威士忌分别倒進兩個小型的分酒器。
随後又有人端來好幾瓶各式各樣的酒放在桌面。
梁牧也挑出十二個杯子成一排擺放,憑感覺給十一個杯子倒酒,有滿有缺,獨留個空杯子擺放在第十号位置。
“你們誰先來?”
向卿看着幾乎全滿的酒杯,漫不經心挑眉:“劃拳呗,誰輸誰先來。”
幾局下來,宋清林作為首号位出站,緊接着便是楊裡他們幾人,最後是方梨以及向卿。
一輪下來,每人下肚的幾乎都有了好幾杯。
尤其是輪到方梨時,幾乎每杯全滿,她看着上一家的梁牧也,他早已經癱倒在沙發上半阖着眼要昏睡過去。
要不是玩遊戲之前看他喝過不少酒,真以為他如今是裝醉故意給她倒滿的。
方梨運氣不是很好,搖了五輪,都沒搖空杯。
她喝了四杯,将第五杯倒進自己杯中準備幹的時候,陸聞舟走來, “我幫你喝吧。”
方梨躲開他想接過酒杯的手,“不用。”
咽下最後一口酒後,後背被什麼輕輕劃拉了一下,白芮欣坐在她對面,笑說:“加我一個,怎麼樣?”
話音剛落,本該還半阖着眼的梁牧也突然蹦跶站起身,把衆人吓了一跳,“加人的話,我們得換規則!上一家搖出來的酒,下一家來喝,如此類推,怎麼樣?”
楊裡:“那這規則不是差不多嘛。”
轉而看向站在方梨旁邊的陸聞舟,問:“阿舟要來玩嗎?”
“我不玩。”
“行,那我們玩。”
方梨咽下最後一口酒,剛坐下便被身旁男人碰着肩膀,“坐過去點。”
她此刻不想理會這人,如今隻要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就想起不久前撞見的一幕。烈酒在胃裡灼燒,極緻的煩躁感席卷全身,以至于吐出的話也帶着一絲不耐。
“都沒位置了,你就不能坐那邊去嗎?”
她的聲音并未壓抑,但也不大,隻有挨得近的幾人能聽清。
一瞬間面面相觑,好奇卻又不敢直白看,隻能不動聲色偷瞄。
方梨指着的那邊便是她們對面,白芮欣旁邊。
陸聞舟不吭聲,就這麼站在旁邊看着她。他臉上的神色平和,但眼底深處隐藏着一絲不可名狀的落寞。
“阿舟。”白芮欣注意到這邊動靜,“這邊有位置。”
陸聞舟保持沒動,隻冷靜擡眼往楊裡那方向看去。後者稍頓幾秒,立即反應過來,一腳踹在梁牧也小腿上,催促他:“過去點,一人占半邊沙發。”
梁牧也顯然喝醉了,隻能任由楊裡推搡着往另外一邊靠去。
位置逐一騰出,隻有方梨坐在原地沒動。
陸聞舟沒催促,隻是問她:“要我抱你過去嗎?”
方梨暗暗咂巴嘴,往旁邊挪動位置。
陸聞舟順勢坐在她旁邊。
玩了兩輪下來,喝的酒最多的便是白芮欣與方梨,兩人兩輪都是你前我後輪着換,加起來差不多喝了漸近二十杯。
不過後面方梨運氣還不錯,上一家運氣都挺好,喝了幾杯便過去了。
但白芮欣可沒那麼好受,正好卡在上一家是禾數以及向卿。
一個手氣不好,一個酒場老手。
白芮欣整個人被他們灌的隻能安靜縮在沙發上半阖着眼,手中還有半杯未喝完的酒。
梁牧也屬于那種酒蒙子,愛喝愛玩。不過酒量不錯,喝完在沙發上半躺着睡了一會兒,酒意半醒便揚言要唱歌,唱的還是幾首飙高音的曲目。
幾首歌唱下來,着實是吵。
方梨聽着頭疼,這會醉意上來了,側臉有些發燙,腦袋也有沉重感,想起身去洗手間洗個冷水臉。
剛轉回視線,方梨便一動不動。
方梨與向卿是剛逛完街再過來這邊的,她身上這條黑色吊帶裙子是側前方高開叉設計,裡面有内裙避免走光,裙擺面料絲滑,一坐下來就服服帖帖地趴在沙發上,露出一條白皙光滑的腿。
她好幾次拉過另一邊裙擺遮擋,但一起一坐總歸還是會撩開。
後面酒意上頭,也沒再多管。
腳上那雙黑色高跟鞋的一字帶圈住秀氣的腳腕,鞋面帶着細碎熒光,頭頂燈光忽明忽暗,落在鞋面上亮着斑點晶瑩,為她如今妝造增添幾分黑暗魅惑感。
而她鞋尖側邊,映入眼簾的是一隻漆黑噌亮的男士皮鞋,一塵不染,像是為公主沖鋒陷陣的騎士,隻為護着公主身邊。
乍這麼一看,明明很正常的接觸,卻多了一絲暧昧。
再一次,絲滑裙擺順着膝蓋滑落,露出那截白皙的長腿。
方梨正要擡手,一雙纖細修長的手先一步扯住溜開的裙擺,遮住她裸露出的長腿。
她愣了愣,還未回神,耳邊響起男人低啞的聲音:“什麼時候買的?”
醉意糊腦,傳入她大腦的話斷斷續續。可看着男人一張一合的薄唇,想要聽清他在說什麼,手撐着他大腿,慢慢湊近,“你說什麼?”
兩人距離油然拉近,方梨身上甜膩的味道與醇厚酒意摻雜,呼出的氣息有着沉迷人的滋味。
陸聞舟盯着他的眸底微暗,也順勢湊近,重複道:“這裙子什麼時候買的?”
“今天逛街買的。”方梨總算聽清,“好看嗎?”
陸聞舟沉眸盯着指尖裙擺,摩挲着指腹間面料的絲滑,“手感不錯。”
“很貴。”
“我報銷。”陸聞舟緩緩擡起眼睑,盯着她此刻模樣,臉上微泛紅光,兩眼些許迷離,看向他時毫無聚焦。
方梨歪着腦袋,滿腹醉意醞釀良久,頃刻間上頭,眼皮感到一種無法忍受的沉重,思緒也變得愈發混亂。
腦袋垂落在男人肩頭,長長的發絲松散而落,糊在她臉頰上。
她沉默片刻,忽然問:“你為什麼要報銷。”
“想要你再去買一件。”
如今方梨大腦混沌,聽着男人這番話,隻以為他是覺得這件裙子好看,可以多買一件換着穿。
“這件…好像沒有庫存了。”方梨慢慢憶起今天下午接待員說的話,好似說黑色僅此一件,“不過還有白色的,你給我買。”
“好。”陸聞舟壓低眉眼盯着掌心布料,壓低聲音與她打着商量,“那這件還要嗎?”
“要,這件也好看。”
陸聞舟當然知道這件好看。
從他一進門看到方梨那一刻便知道,由衷覺得她穿着這件裙子很好看,好看得他挪不開眼。
方梨長相本就偏向于清純,可身材卻是有着很好比例。她不常穿比較外露的衣服,甚至穿着裙子,外邊也是套一件大衣用來遮擋。
而如今,她換了一種穿搭,改成外套紅色牛仔外套,露出精緻的鎖骨。黑紅穿搭,簡約而又不是高級感,很是吸睛。
女人的氣息太過灼熱,滾燙滾燙的,盡數噴灑在他的脖頸處。她放置他大腿上的手緩慢下移,落在他的手背上。
“想回去了。”
她一字一頓吐出,陸聞舟下意識的滾動了下喉嚨,微微縮了縮。
這時,白芮欣從座位站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人未到,聲音卻先傳了過來,她喊他:“阿舟…”
陸聞舟聽到聲,眸色微滞了瞬,他被方梨攥着的手下意識動了動。
緊接着她又道:“我們得走了。”
此話一落,包間内瞬間安靜,在場幾人都喝了酒,隻有陸聞舟一人沒喝。
白芮欣住的酒店離這裡不遠,也就幾公裡路程,打個車十幾分鐘就到了。
幾人面面相觑,楊裡率先出聲打破僵局:“要不我跟宋清林打車送你回去吧,兩個大男人送你回去也挺安全的。”
白芮欣不語,隻是一味看着陸聞舟。
局面再次僵持不下,遲遲沒等到男人的回答,方梨有些疲倦了,直起身往身後靠去,沒再挨着他。
她輕聲道:“她一個人回去挺不安全的,你送她吧。”
此話一落,向卿以為她喝醉喝糊塗了,扯着她的衣擺,壓低聲音喊她:“早早!”
陸聞舟掀了掀眼皮,朝對面看了一眼,沉默幾秒後淡淡道:“走吧。”
“陸聞舟。”
方梨忽然喊住他。
男人偏頭看向她。
方梨朝他伸手,“我出門忘記帶房卡了,你把你的給我。”
陸聞舟從口袋裡掏出房卡遞給她,稍頓一秒,補充道:“我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