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沒敢擡頭看陸聞舟會是如何模樣。
空氣靜默好偏科,期間陸聞舟隻字未言,像是并未聽到不岔。
可方梨不一樣了,這句話是從她口中蹦出來,自然深知于心。陸聞舟越是沉默,她心裡那股異樣越烈,最後胡亂将早餐往嘴裡塞,然後急匆匆丢下一句“我吃好了,先走了”便急促離開。
陸聞舟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微側身,臉龐落入一片陰影中,一言未語。
幾秒後,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絲笑意,緊抿的唇微微勾勒出上揚的線條。
……
南理機場。
方梨緊盯着不遠處的幾人,陷入死寂般的沉默。那幾人她不太認識,不過看得出他們與陸聞舟關系挺不錯的。
良久歪着身子靠近一旁坐在行李箱上的向卿,壓低聲音問:“他們是誰啊?”
向卿抽空擡頭看了一眼,疑惑問:“你沒見過?”
“我應該見過嗎?”
“禾數的兄弟。”向卿解釋說,“轉換個角度來說,也是陸聞舟的兄弟。他們幾個經常玩到一起。”
向卿與他們并不相熟,隻不過借着與禾數的關系喝過幾次酒,再次見面也算是熟面孔。
方梨盯着他們幾秒,又看了看身邊的向卿,不是很能理解問:“不是,我跟陸聞舟的蜜月旅行,你們過來摻和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啊!”
向卿放下手機,循着她的視線看向不遠處亮眼的幾個男人,“禾數看我最近挺忙,說要帶我出去玩玩散散心,我也是來了之後看到你才明白過來的。”
才明白過來,陸聞舟與方梨的蜜月旅行被他們這幾人瘋狂擠入進去。
如果不是看到方梨與陸聞舟,以及她見過的幾個兄弟,向卿真以為這場旅遊隻有她與禾數。
方梨盯着遠處幾人,心情很是郁悶,半開玩笑吐槽道:“不過說實在的,陸聞舟這幾個兄弟,有點厚臉皮了!”
“瞧你那吃醋那勁。”向卿輕笑,“放心好了,他們總不可能晚上還跟你搶陸聞舟。”
“晚上還搶,那我就隻能祝福他們了。”
向卿哼笑,手肘搭在行李箱拉杆上,支着下巴側頭看她,“說實話,你跟陸聞舟進展到哪一步了?”
方梨沒回答,随意拉過一旁的行李箱坐上去,兩人挨得近,都趴在扶杆上,反問她:“那你跟禾數到哪一步了?”
向卿别過頭,目光擒住人群中的某個男人,漫不經心道:“談愛不說情,我跟他之間的關系挺見不得人的。”
“這還見不得人?”方梨不太信,語氣沉悶道:“身邊朋友都帶你見個遍了。”
說到這個,她内心也挺不服氣的,明明她與陸聞舟之間的關系更為光明正大。可她卻隻見過他的父母,身邊朋友有誰都不知道。
而向卿與禾數之間說好一些也隻是朋友,頂着暧昧關系,可偏偏,他帶着她見過他所有的朋友。
不是她非得要與向卿比,可事實的确是如此。
忽然想起半小時前,方梨與陸聞舟率先來到機場等候,那時她以為這次旅遊隻有她與陸聞舟,所以盡可能與陸聞舟培養感情。
可在看到禾數與向卿來時,方梨隻以為很巧。
她還來不及多問,就見到陸陸續續三四個人走到陸聞舟跟前,看模樣應該是認識的。
可方梨與他們不熟,本身也不是自來熟的性格,以至于面對這種局面,她隻是站在不遠處看着就是他們洽談,其中也包括向卿。
陸聞舟被好友攬着肩膀,禾數的手随意搭在向卿肩上,幾人娴熟交談,而她局促不安站在不遠處。
窘迫與尴尬席卷她整個人。
許是不适應這種場合,方梨轉過身看向其他地方,試圖轉移自己注意力。
偏偏,越不在意什麼,越會屏息聚神注意什麼。
好在向卿很快注意到她,拖着行李箱走來與她聊天。
這股别樣的心情纏繞在她心頭久久未消散,緻使從上飛機到下飛機,方梨都沒主動與陸聞舟說過一句話。
她不主動,陸聞舟就更不用說了,沉默得如同一塊木頭。
酒店是禾數他們訂的。方梨往遠處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許多人,或笑或跳,那股壓抑感終于稍微消退了些。
他們幾人挺好分配的,兩對确認關系,四個大男人,正好四間頂樓總統套房。
陸聞舟難得抽空出來玩,禾數他們自知他家裡什麼情況,自然是非常重視,整天說的最多便是既然出來了,其他事情都抛之腦後。
好友楊裡也在一旁搭腔:“平時讀書那會就不常出來,這會我們幾人中誰都可以缺席,就你不能!”
陸聞舟很淡的牽了下唇,漆黑的眸子不動聲色的掃過站在向卿身側的女人。
她溫順的低着頭坐站在那裡,低垂着眉眼,一整天都沒怎麼講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聞舟收回視線,拇指在拉杆側面輕輕摩挲了兩下,輕聲應着,“好。”
得到對方的應聲,幾人各自談論自己的觀點,七嘴八舌談論好這幾天去哪玩了。
方梨也跟着扯了扯嘴角,隻是神情有些恍惚,站在向卿旁邊緊蹙的眉梢。
靜默幾秒忽然想到什麼,扯了扯向卿的衣袖,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你那裡有嗎?”向卿壓低聲音問。
方梨點點頭。
向卿心領神會扯着禾數衣角,壓着聲音與他說了一聲,帶着方梨先行上樓。
有人注意到她們離開,喊着:“哎,她們怎麼走了,等會不去吃飯嗎?”
禾數是知情人,替她們解釋:“她們有點事。”
方梨洗淨手從衛生間出來時,陸聞舟已經提着行李箱回到房間。行李箱堆積在房間的衣帽間中,一轉眼便看見站在床尾處的陸聞舟。
他側着身,半邊臉隐匿的陰影中,看不清面容,好似在思考什麼事。
方梨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
酒店總統套房會有兩個房間的,可偏偏他們給的卡隻有一個房間。
他們平時分房睡,自然在糾結怎麼睡。
方梨沒出聲,徑直走入衣帽間打開自己的行李箱,腹部墜痛難耐令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是奢望。
陸聞舟注意到這邊動靜,見方梨朝衣帽間走去。他稍頓幾秒跟過去,想與她說說房間問題。
“方梨…”
方梨當然知道他要說什麼。從行李箱翻出睡衣,剛要站起身時,腹部的疼痛如鋼針紮骨,連站起來都十分困難,呼吸短促。
艱難站起身後,方梨注意到門口的陸聞舟,他微啟唇要說些什麼。
方梨知道他想說什麼,輕聲打斷他的話,“要是覺得不習慣睡一起,可以重新訂一間房,你不用過問我,你自己決定就好。”
說完掠過他往浴室走去。
方梨經期時間很紊亂,沒有準确時間。
這對她來說是大事,因為她痛經很嚴重,需要吃藥緩解。
小時候因為這毛病被方知惠他們強制性喂過不少中藥來調理身體,後來也的确很長一段時間沒疼過了。
中藥很苦,方梨隻要能有半點能逃避喝中藥的機會,決定不會沾染一口。所以在痛經有所緩解之後,她便用各自理由搪塞他們,自己已經不需要喝了。
時過境遷,沒想到再一次疼起來卻是他們來法國的第一天。
方梨總會僥幸自己不會有這麼一天,所以這次出來玩,她除了必需品,什麼都沒有帶。
之前零碎疼過幾次,她不想告訴方知惠,便習慣性儲備止疼藥。
這次來法國太過激奮,她并未攜帶。
洗過個熱水澡後,疼痛有所緩解,方梨忍着特殊的腹痛,繼續去衣帽間翻找。
陸聞舟挂斷電話走進來,循着細微動靜望去,看到衣帽間那瘦弱的身影,頭頂暖黃色燈光落在她身上,籠罩着一層光圈,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