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發散得太快，一瞬間便将向卿與她說過的道理如過濾器般快速過濾一遍。腦海頓時浮現之前剛上大學時，向卿與自己說過的評價男女之情的話。

——“男人大多數都是一時上頭的生物，今晚睡了你，明晚照樣能睡别人。按這道理，如果遇到生理性喜歡到不得了的，不要猶豫，主動約他。”

不要猶豫，主動約他。

方梨細細咀嚼這句話，思緒神遊太久。很快，有人不樂意了。

“我的吻技也沒差到讓你淨想其他事吧？”

陸聞舟調侃出聲，嘴唇分離，虎口桎梏她下颌，指腹有意無意摩挲着她耳後，瘙癢酥麻。

方梨輕擡眼皮，眸光落在他薄唇上，那處沾上了她的口紅。她盯着那殷紅的嘴唇，本就微紅的臉瞬間變成得通紅。她輕抿唇，連帶着耳尖也染上了紅。觸及他的目光，随即很快不自然低下了頭。

見人沉默不語，陸聞舟佯裝不爽，“真嫌棄我？”

方梨小聲說：“沒有。”

南理的早冬還是冷得快，即便身上有外套披蓋，但終究還是冷得絲絲發顫。

方梨注意力很快被陸聞舟的穿搭吸引去，隻見他此刻身上不過是一件不算厚實的白色衛衣。見多了他西裝革履的模樣，突然間轉換的穿搭風格卻也十分契合。

陸聞舟看着低頭回避的方梨，放開了桎梏她下颌的手，擡手掃了眼手腕上的表鐘，随即望着外邊夜色，忽然問她：“想繼續待在這嗎？”

方梨微微抿唇，“不太好走。”

她本就是借上廁所的由頭出來的，包廂裡前輩沒走，她更沒理由走。

醉意被寒風消磨幹淨，此刻大腦精神得厲害，再次擡頭看向陸聞舟，多重的面容重疊，竟有了一絲恍惚。

他怎麼在這裡？

這種質疑隻存在一秒便很快被她破碎的回憶一點點堆積成答案。

忽而想起一個小時前，方梨與向卿被衆人灌了一圈，本就醉熏的大腦，很快被秦蘇半問半哄間催促着與陸聞舟發消息。

“你給他發個消息，讓他來接你呗。”

方梨低垂眉眼，攥緊手裡的手機，手機外殼生硬得有點硌手。她酒力不是很好，但也沒醉到任由别人牽着鼻子走。

之所以看似被秦蘇哄着給陸聞舟發消息，其一便是想澄清她早已結婚的消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二便是心裡那點自私。

所以，她還是給陸聞舟發去消息：【今晚聚餐，喝得有點多，你可以來接我嗎？】

這一條還是她删删減減将近一分鐘才選擇性發過去的消息。

第二條便是該位置的地址。

繞是等待十分鐘沒得到任何消息，心裡那點期待也随之演變成失落與遺忘。

此刻，陸聞舟的突然到來，沒有預料，始料未及。

他緊緊抱着她，溫暖且冷冽的氣息在她身邊環繞。那一瞬，好像這個冬夜都顯得沒那麼寒冷了。

兩人都沒說話，陸聞舟好不容易得了點‘逞’ 這會定然不願意将人放走。攬着人轉移方位，背靠圍牆，将人懷攬進懷中，下巴抵着她的頭頂。

方梨仍神遊物外，沒有抗拒。

沉默幾秒，頭頂響起男人漫不經心的嗓音，低沉帶着一絲委屈，“所以你這是把我叫來，這會又想趕我走？”

方梨被他這委屈的姿态弄得一愣，嘴比腦子先要反應：“我沒想趕你走。”

“可我現在有點想走了，要不你陪我出去逛逛？”他屈指勾起方梨捏緊他衣擺的尾指，緩緩圈緊，哄誘她，“當作我們第一次約會。”

不得不說，這一點的确正中方梨心懷，心口處湧出一絲悸動。

于是她說：“那你去跟他們說一聲？”

陸聞舟被氣笑了，語氣閑散：“都是你同事老闆，你讓我去說一聲？”

方梨手臂撐着他的胸膛，拉開一寸距離，擡起頭，平靜掀起眼睑，一本正經道：“我臉皮薄。”

“這話說的我臉皮就厚了？”

方梨平靜與他對視，“撬門的事都幹得出來，能不厚嘛。”

“……”

陸聞舟呵笑一聲，擡手捏着她的右臉，稍稍一扯，臉上全然是縱容的笑，問：“所以你這是，被吓到了？”

方梨沉默，她的确被吓到了。不過不是因為他大半夜突然間來撬門，而是被他的言行舉止給吓到。大晚上突然轉變一個人模樣，很難不令人多想。

就好比現在，她就看不懂他。

“怎麼？真被吓到了？”隻聽他繼續問，口吻裡卻夾雜一絲不令人發覺的緊張。

“沒有……”方梨快速回答，生怕他誤會。

聽到方梨的回答，陸聞舟微微勾起唇角，隻手扶着她的側臉，親昵般貼着她的側臉磨蹭。

他雙腿微敞靠着圍欄前，微微附身，下巴虛虛貼方梨的肩膀，側着頭，側臉緊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倒映着皆是她的側臉，“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認定為，這是在宣示主權？”

話音剛落，方梨直直愣在原地，沒有回答 隻是微側着臉與他對視。

沒有言語，隻有默認。

陸聞舟臉上笑意俞濃，微啟唇似要說什麼，身前忽然響起一絲動靜。

隻擡眼那一霎，神态慵懶，驕矜恣意。骨節分明的手掌扣住方梨的後腰，動作簡單，遠遠一看占有欲十足。

向卿在包廂内被他們灌得半醉，她向來酒量很好，被她們灌了好幾圈也隻是半醉狀态。好不容易熬到他們注意力不敢多放在她身上，才想站起身朝包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