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自然是比朋友更親近的存在,說不定可以進入他的心防。
當然,鄭鸾翔其實知道,翟輝的母親不會答應,倒不是因為對于異能的排斥,而是由于她還有一個正在上初中的女兒。
“如果不同意的話,你們可以去翟輝家附近,我在那邊有一套房子,在那裡訓練也不是不可以。”思考了一下,鄭鸾翔推了一把鑰匙出來。
施陌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信息,正是鄭鸾翔那處房産的地址。
知道鄭鸾翔的能力,施陌也不多說,道了謝,便收下了鑰匙。
臨走之前,他試探性的詢問了一句:“‘火龍’是不是快來了?”
鄭鸾翔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她雙手扶着太陽穴,輕輕歎了口氣,仿佛是默認了:“督促成員們都抓緊訓練,别再偷懶了。”
等到辦公室的門關好,沈月落再次欺身過來。
“你需要好好休息,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别想那件事了。去屋裡睡會兒,剩下的文件我幫你。”
鄭鸾翔确實是有些累了,也不多推拒,隻說有事叫她,便徑直向辦公室右側的内置休息室走去。
她的異能預知多數是在夢中發生的,所以半夜驚醒後失眠已是家常便飯。
昨晚,關于爆炸前的第一場大災——“火龍”,再度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距離發生的時間越近,夢中的細節就越清晰。
鄭鸾翔幾乎整晚沉浸在哭喊焦炭的包圍中。
她一刻不停的預言中尋找着信息。
隻要越早發現那些重要信息,類似于地點、時間、原因等等,她就能做出更多準備,救下更多的人。
每多一個人,他們就多一分可能性。
末世的拯救并不是缺了誰就不行的,但是有的人确實可以讓結果更加的美好。
或許用少數人的犧牲換取多數人的未來并不是一種錯誤吧。
可是,哪條生命,不值得珍惜呢?
如果可以,未來啊,你能否再給我一個選擇?
如所料一樣,翟母拒絕去基地,所以施陌很快安排了和翟輝一起去M市。
由于大家各有安排,這趟旅程隻有翟輝和施陌兩人。
他們到達M市時,翟母開車來接了風。
客客氣氣的把兩人帶進家裡,女人顯然是有些局促:“你妹妹還是太鬧人,我本來收拾的挺幹淨的,讓你朋友見笑了。”
語畢,有對着屋内的女孩喊到:“翟琳!趕緊出來!你看看你把屋子搞得!端飯去。”
翟輝帶着施陌坐在沙發上,翟母做了一些家常菜來招待,能感受到她有在努力的做得豐盛,但也僅僅是能做些家常了。
短短四五個月沒見,翟輝覺得自己和母親的距離好像又遠了,他有些擔心訓練可能并不能像想象中一樣順利。
女人的白發又添了不少,銀亮的發絲穿插在幹枯的棕發裡,格外紮眼。
她的手冬天總是會開裂,現在也纏着熟悉的膠帶——因為創口貼比較貴。
因洗衣服泡白的裂口裝飾着點點發黑的膠痕,那雙早早枯瘦的手在舊圍裙上蹭着。
雖然舊,但是還是幹淨的。
翟輝的心裡有一點點堵。
母親又老了好多。
自父親走後,他的狀态一直不怎麼樣,和母親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好久沒有觀察過,其實這個獨自撐起一整個家的女人,早就不年輕了。
她年輕過嗎?
翟輝不知道。他記憶裡的母親其實總是帶着白發的,沒有條件護理的臉上有着各種名字的細小皺紋。
她總是有些喜怒無常,但從來不會忘記在飯後切一盤水果。
她信教,總是把自己的神挂在嘴邊,好像什麼都是那位神明幫助她的。
翟輝其實不喜歡她的神,那個從不解脫她的苦難,還要搶走她的一切付出和努力的,所謂的神。
可是那給了她所有一切支撐力的神,翟輝不能剝奪了。
他已經消耗了這個家太多太多,以至于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要逃離這個家,還是想要這個家逃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