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滿有些感激地點點頭,溫聲說,“你好,依依,之後請多指教。”他說這話時,長密的眼睫還挂着剔透的淚珠,臉頰很白,比莊依依這個女孩子還要白很多,嘴唇說話的時候,露出白白的牙齒,莊依依覺得他很漂亮,溫順孱弱,是自己會喜歡的類型。
“小滿,我們以後可以做朋友嗎?”
莊依依主動地湊近了些,對着梁小滿的耳朵說話,她雖然才高一,但因為長相可愛,已經談過很多次戀愛,對付小男生的手段是信手拈來,沒有男生可以招架漂亮女主的主動靠近。
但她有些刻意的引誘卻在小滿身上失效了,小滿不着痕迹地往後邊退了退,眨巴着黑又亮的眼睛,猶豫了一會兒,很認真地說,“不可以的。”
我隻有顧小芒一個朋友。
“啊?”莊依依以為自己聽錯了,面上滿是不可思議,她認為這樣的一個小瘸子,應該會對自己的提議感恩戴德,然後她就可以趁虛而入,把這個小瘸子拿下。
沒錯,她就是這麼陰險,不過是喜歡小瘸子的皮相罷了,并沒有帶幾分的認真,可梁小滿的拒絕讓她有些較真,不禁放軟了言語。
“沒事的,小滿需要考察朋友,我接受考察。”
小滿撇撇嘴,想要說,不是那樣的,可莊依依已經不看他,把視線放到黑闆上了,他覺得有些憋悶,除了顧小芒,他好像不需要什麼别的朋友。
其實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他一直交不到朋友,也是有自己的部分原因的,他總覺得自己的世界很簡單,不需要有太多人的存在,現在就很好,所以對外人總有種無聲的拒絕。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時分,斜陽照得到處都是亮堂堂的,小滿跟着顧矜芒來到校門口的馄饨店,因為餐食的味道好,這裡的生意也很好,他們從小吃到大,店裡沒有位置了,兩人就直接坐在門外的小闆凳上,店外放着很多張桌子和闆凳,在外邊也可以吃。
這家的馄饨和A市的馄饨不太一樣,皮要厚一些,餡料要大很多,蝦肉是剁碎的,混着清爽的馬蹄,小滿把桌子上的油漬擦幹淨,又用熱水把筷子洗了一遍,這才發現顧矜芒抿着嘴唇,好像一路都沒有說話。
“怎麼不說話呀?不開心嗎?”小滿沖他讨好地笑,他的牙齒長得整齊,兩邊梨渦淺淺,看起來很乖。
顧矜芒沒被他的笑意感染,而是涼涼地看他一眼,随口說道,“你上課不好好聽課,跟你的同桌說什麼悄悄話?嗯?什麼話那麼有意思,倒不如說出來給我也聽聽。”
他說這話時,自己都沒察覺到語氣裡的酸意,隻是覺得自己的貓被别人惦記了。
他坐在最後一排,因為腦子聰明,向來都沒什麼課業上的壓力,老師講的内容他都懂,甚至沒有講到的内容他也都懂,所以他基本上都是盯着梁小滿的後腦勺發呆,以往小貓咪的同桌被自己警告了之後都很安分,就隻有這個新同桌,估計還需要提點,他看到小滿轉頭和她說了幾句話,心情就很是不爽。
他的貓怎麼可以對着别人獻媚,真是不乖。
雖然顧矜芒說話的語氣冷淡,像是随口說說,可小滿就是覺得他有些生氣,因為顧小芒就是這樣的,生氣了不會直接發脾氣,總是會顧左右而言他,說很多有的沒的,其實就是在生氣。
他總是無法理解顧小芒生氣的點,顧小芒生氣的點很多,比如他和别人說話,他和别人玩,他對着别人笑,顧小芒就會生氣,然後故意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小滿不敢有隐瞞,說的都是真話,“今天就和她說了幾句話,她說她叫莊依依,說她要做我的朋友。”
“朋友。”顧矜芒笑了,冷白的手指在桌上點了點,很感興趣似的,“那我們小滿怎麼說?我們小滿真厲害,還能記得人家名字呢。”
顧矜芒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記得别人的名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梁小滿不行,他就隻能記住自己的名字,他是屬于自己的,嘴巴屬于自己,隻能和自己說話,腦子也屬于自己,隻能記住自己的名字。
梁小滿是他一個人的。
店裡老闆把馄饨端上來,做得太趕,蔥花都撒上去了,小滿細細地把蔥花挑出來,等他忙完這些,才發現自己忘記回答顧小芒的問題了,對方正單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這是顧小芒生氣的前兆。
“我沒有答應。”
小滿把挑好蔥的馄饨推到顧矜芒面前,他清秀的面容柔美,有種少年的剔透與溫順,眼神很亮,像純淨的琥珀,眼睫濃長,微微翹起,像兩把小扇。
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耳尖也有些發燙,說得溫吞且羞澀。
“我好像隻需要顧小芒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