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小心!”
一個茶杯飛在半空,正朝着顔李氏的面門而來。
白玉蘭驚呼出聲,吓得都快跳出來了,她想也不想就一躍而起,試圖用身體阻擋。
但是,身後傳來了“咔嚓”聲,那是茶杯碎裂的聲音。
衆人發現,原來是王門口那一隊兵丁中,有一個伸出了長刀,将茶杯從中間砍成兩半了。
“謝謝小将軍。”
那個兵将忙稱:“不敢”。
他們雖是将軍派來執行護送任務的,但是這一路上,顔李氏和白玉蘭他們,卻從來沒覺得他們所做的一切是理所當然,一直對自己一行人禮遇有加。
他們兄弟們這一路上,吃的用的,都跟顔李氏顔白一行人一模一樣,跟之前他們出任務護送,或者救助的那些官眷完全不一樣。
而且,他們在門外也都聽見了,這什麼顔家的族長啊兄弟啊什麼的,這他娘的沒一個好人。就知道欺負顔家嬸子這孤兒寡母老老少少的,真是太過分了!
就這,顔家嬸子隻不過不願意繼續被他們欺壓,為自己說了幾句公道話,他們就敢說着世界上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語,直戳顔家嬸子的心窩子。
這還不夠,他們還摩拳擦掌的還想傷人,是可忍,我們兄弟可再也忍不了了。于是,以他為首,大家便超越了本分,進了這院子。
“老四家的,看你剛才說的啥話,老四的墳,你既然要遷走讓他與兒子相聚,這是好事兒,我們兄弟怎麼會阻攔,我們這不都是,為了你以後養老嘛。”
看着因為剛才老八扔茶杯的魯莽行為,而導緻現在門外那群帶着武器的兵丁,全都進了院子。
再看他們将顔李氏和白玉蘭護在身後的樣子,顔氏族長這下子是真的信了:這群人絕對不是假冒的,是貨真價實的軍中兵士啊。
不管顔李氏,還是顔白,又或者她親朋,是如何認識這些軍士的,他們都惹不起啊,也不敢惹。
那還是老實認栽吧,反正據打探來的消息,顔輝的家當,也被這個現在改名叫顔白的疤瘌臉給賣完還債了。
就算他們娘倆手裡還有些銀錢傍身,那也不會超過百兩,何苦為了這點子東西,得罪了奉旨帶刀的呢,不劃算啊。
顔氏族長想清楚了以後,趕忙又假裝責罵動手的八弟,然後還貼心地派了一個顔家子侄,帶着顔李氏他們一行人去了墳地。
說是因為前些年遇到過山洪沖擊,顔氏祖墳那裡又重修了一下,怕顔李氏找不到地方。
顔李氏聞言,理所當然地接受了這個好意,并且面不改色地表示了感謝,然後在兵士們的護送下就去遷墳了。
顔氏祖墳地
“勝男?李勝男,是你嗎?”
白玉蘭聞聲望去,隻見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婦女,站在兵士們圍城的人牆之外,怯怯地向自己這邊探頭,滿懷期待地望着顔李氏的背影。
“阿婆,那個奶奶好像認識您。”白玉蘭拉了拉顔李氏的袖子,讓她轉移對正在挖掘的墳墓的注意力,以免她傷心過度。
顔李氏拿手絹擦擦眼角,才順着白玉蘭指向的地方看去,這一看不要緊,看後,急匆匆地就小跑着走過去,吓得白玉蘭忙去追她:“阿婆,您慢些,這裡地不平,您要小心啊。”
然後等她追上,見到的就是執手相看淚眼的兩個老太太。
她們互相看了得有三分鐘,眼裡含着淚,終于有人作出了新的動作,隻聽:“勝男,你咋這麼老了,你分明比我還小一歲的。”
顔李氏聞言,不但沒有難過,反而“噗嗤”一聲笑了:“哈哈,陳美美 ,都這把歲數了,你還是這麼愛臭美。”
然後兩個老太太終于分開了雙手,又開始相對而笑,又跟比賽似的,笑得前仰後合嘴巴發酸,但就是笑個沒夠。
又過了大概多了三分鐘,她們才止住笑聲,再次站直了身體,手牽手去一邊草地上做了,就像兩人小時候,手拉手躲在一邊,說悄悄話去了。
一直等到回程的路上,白玉蘭才得知,那個叫做陳美美的,果然是顔勝男的發小。
兩人原先是一個村裡的姐妹,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下河摸魚,一起爬樹找鳥窩,又一起學縫紉做衣服和各種用品。
後來,陳美美他爹忽然發了家,在縣城買了宅子,陳美美就跟着家人一起進了城。
剛開始幾年,因為離得近,陳美美還時不時去她家裡看望。
她們那時候就約好,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隻可惜,天意弄人。
後來,陳美美她爹的生意越做越大,從村裡做到縣城,又從縣裡做到州府,她也跟着家人搬去了省府。
再後來,更是各自婚嫁,最後就天各一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