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白玉蘭照舊晨起,先帶着一衆“徒弟”在打谷場跑步,跑完就學習八段錦一刻鐘,然後各回各家吃早飯。
飯畢,将她娘和小小青準備好的幾樣鄉裡特産、野菜以及新型點心做禮物,放上白銀收拾好的驢車,自己也跳上驢車,白銀“pia~”一揚鞭子,兄妹倆就出村了。
一路無話,進了縣城,他們直奔縣衙後院。
奇怪,今天這巷子裡怎麼這麼擁擠,又是行李又是人的,好像是往另一側的縣衙後門去的呢。
很快,熟門熟路找到一個角門,敲門。
“喲?顔白少爺,您來了?快請進,老爺子昨兒還說好久沒見到您了,怪想您的呢。”
現在不論是柏東村的人,還是柏領縣的人,大家都已經習慣了白玉蘭穿男裝扮男孩子了。
又因為之前的遺囑繼承官司鬧得沸沸揚揚,讓全縣百姓第一次知道了還有遺囑繼承這種東西。
雖然實際上絕大多數人其實并沒有完全明白,在他們的思維邏輯裡面,遺囑繼承就等于是白玉蘭這個養女過繼給顔輝白家珠夫婦做為了嗣女,然後才繼承了遺産。
是以,她男裝打扮,自稱“顔白”的行為,大家都很理解地接受了,相當于嗣子的承嗣女嘛。
錢伯也是那一撥不明白過繼承嗣與遺囑繼承其實是兩回事兒的人之一,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可憐又敬佩白玉蘭的心。
而且,白玉蘭每次給鄭老爺子送吃食什麼的,都會單獨給自己一小份,這次也不例外。
這不,白玉蘭還沒開口,就先遞過來一個裝得沉甸甸的提籃。
“錢伯,鄭爺爺都想我了,您怎麼不想我啊╭(╯^╰)╮”
“想了,可想了。這不,一聽見敲門聲,我就放下手裡的活,跑去開門,就是料想該是您到了。這一開門,果不其然呢。”
于是,他投桃報李,每次見着白玉蘭,都親切地按照她的想法,稱呼她為顔白少爺,又為他在白玉蘭那裡提升了更多好感度。
白玉蘭口中的“鄭爺爺”說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個保釋他們全家的恩人,鄭善之。
雖然他堅持自己隻是為了還掉雨中相幫的人情,不能算做恩人,但白玉蘭和全家人卻都把他當做恩人對待。
雨中相幫都是小事,他們白家人向來都心地善良助人為樂,順手幫過的人多了,本就從來沒有想過要人報償的。
要不是有這位鄭老爺子在,他們一大家子人還不知道要被關在監牢到什麼時候呢。
所以,自那以後,逢年過節該走的禮,他們是一次也沒落下。
當然,因為家計艱難,就送不上好的貴的。
但是也是家裡的羊肉羊排什麼的,或者山上打的野雞野兔什麼的,配上幾樣自家種的或者山上采的蘑菇也菜啥的,準備一些就送過來。
鄭善之隻收了第一次的肉類,第二次送過來就讓原樣帶回家了,因為他知道就算白家順是個屠夫,每天都宰殺不少豬羊,但那些都是要賣錢養家的,更何況還有三個兒子都要讀書進學。
家裡供養讀書人真的是太費錢啊,農戶家家的就更不容易,他家那個棒槌女婿不就是因為家裡太窮,被他給拐回家做了上門女婿了嗎?
自己隻不過還個人情做個保人,他們家人本就是無辜的,根本就不能是恩人,因此,那就更不能收人家這麼貴重的禮了。
于是第二次送節禮時,他就直接交代,要是再送肉來,不僅當天要将他們兄妹倆打出們去,以後也再不放他們進門。
鑒于之前鄭善之擺明了他不收肉類等貴重物品,那他們農門小戶的也是沒啥别的好東西表示心意,總不能真的隻送野菜蔬菜什麼的吧。
于是,白玉蘭就變個法子,改為刷臉、刷見面頻率,每個月都要去個至少一回。
假如,這個月的今天,她做出來了紅燒豬蹄,就忙給給鄭善之送去,等明個兒制成了灌腸,也送過去。
後來,山裡發現了木耳也摘一小籃子送過來,親手給做了幾樣菜和湯讓他嘗嘗鮮。
諸如此類,不再一一列舉。
人際關系嘛,多出現多刷臉,自然而然就親近起來了。
于是,慢慢就變成現在這樣能說笑的程度了。
不過,上個月因為進山找白俊回去後,她不得不養腿,到今天都快兩個月了,确實該想起她來了。
白玉蘭直奔鄭善之的書房門,掀起竹簾子,就進去了:“鄭爺爺,顔白小子和阿銀哥我們來看您了。”
“誰?!”書桌後面,靠着椅子仰頭看書的鄭善之,本來都看睡着了的,被她突然的喊叫聲吓一跳。
“啪”一聲,蓋章在頭上的書本就掉到地上去了。
白玉蘭趕忙上前,蹲下身子撿起來,并将書上散開且被折到的紙頁整平,合上書本,随手又要就将它放到桌上,不過,即将放下的那一刻,眼神飄過書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