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海仁将謊話說的真真的,在場很多人都毫不懷疑,還有個别與這縣尉接觸多一些的人,一聽到到此話,半信半疑地就開始交頭接耳低頭小聲讨論起來。
“嗤~”聽到霍海任這個禍害人的玩意兒包藏禍心的說辭,白玉蘭雖然心裡極為不恥,卻又不得不強忍着怒火,把椅子搬到顔李氏的身側,扶她坐下。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嫂子,我看時辰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先送縣尉大人和各位掌櫃的先回去吧。至于家産的事情,晚些時候咱們關起門來再行商議吧。”
說話的這人,名叫顔師,四十來歲,中等身材,膚白皮細,端的是一副富貴老爺樣兒。
顔輝葬禮的次日下午,他便帶着他身後兩個人----女兒顔如玉,以及紮着朝天揪的小孫子,匆匆趕來奔喪。
當時場面混亂,顔李氏忽然蒼老十歲不止,腦子也不清楚了完全不能理事,反而更需要照顧。
而白家珠當時,也是明顯看着狀态不對,更需要密切關注。于是,顔師他們便趁機混了進來,還以顔氏長輩自居,幫着辦理葬禮事宜。
白玉蘭更是忙得暈頭轉向疲憊不堪,根本都沒太過在意這個自稱顔輝叔父的男人。還以為是姑父老家的某個親近的長輩來了,初時看着他們一家子主動幫着忙前忙後,還頗為感激。
隻是此時,以她前世多年混迹談判桌上的經驗判斷,她本能地繃緊了身體,眯了眯眼睛,正要張嘴反駁霍海仁,沒想到卻被顔師截胡了。
“老六啊,這裡不是顔氏老家吧?且,我也比你年長吧?”顔李氏冷冷地聲音傳來,她表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我的家我最大,不需要你來多嘴!
“嗯,對,這裡自然是老嫂子你最年長。”顔師立馬做恭敬狀,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卻就差直接說“顔李氏你不配為人母”了。
隻聽他說道:“隻是,我作為顔氏宗族的長輩,現在我侄兒去了,我也萬分悲痛;白氏為吾侄殉情,我更感佩之至。”
說到這裡,他停頓一下,轉身上前兩步,向着白家衆人鞠躬緻謝。然後直起身後,顔師又向四周人群鞠躬:
“但是,正如在座諸位所見,我侄子至今膝下空空,現在他也已入土為安。那麼,按照規矩,作為他的長輩,我們最先應該做的,難道不是為其立下嗣子?我是真不明白,老嫂子你為啥非要先掰扯什麼,哦,什麼遺囑不遺囑的事情。您覺得呢?”
顔李氏氣得渾身發抖,幾十年前的經曆再度閃現在腦海,那時候她剛死了丈夫,兒子隻有十歲,顔師這群惡狼也是這樣衆目睽睽之下逼迫得她走投無路,不得不帶着兒子遠走他鄉,多少個午夜夢回他們母子倆還會被噩夢驚醒。
今日,他這是又想重來一次啊。
“嘭!”顔李氏這輩子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用盡全身力氣,拍翻了手邊的茶幾,茶水和破碎的杯子滾落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現在的她,是什麼都不怕了。以前因為兒子還小,她要活着養大他,她怕。現在他沒了,自己恨不得跟了去了。
至于蘭蘭,就算沒了自己,她還有親生的爹娘兄長們疼愛。更何況,那孩子自去年鬼門關裡又走了一遭,早就變成個硬骨頭了,等閑人是絕難不住她的。
顔李氏咬牙切齒地問道:“那依老六你的意思,該立何人為嗣子?”
切~,虛張聲勢,誰還不知道誰呢。二十年前,我能拿住你,今天照樣也能。
顔師心裡不屑地撇撇嘴,表面卻仍舊一派謙和地回答:“我來之前,族裡已經商議過了(族人:你說謊!),大家一緻覺得我家孫兒----顔俊卿最為合适。”
說着,就招呼那個正在吃手的小孩過來拜見顔李氏:“卿兒,你還不快過來,拜見你的新祖母?”
這下可把顔李氏氣得,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白玉蘭趕忙伸手給她順氣,眼神兒裡的刀子卻biobiobio甩給顔師那個笑面虎。
“噗嗤~,不好意思,沒忍住。”
衆人循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然後就看到,胡一畫捂着嘴站了出來。
“阿輝他六叔,立嗣子,從沒有說過隻能立男方家的子侄吧?那前朝的孫丞相死後,立的嗣子可是他妻子的娘家侄兒,是吧?”
開玩笑,老娘再怎麼說也給大戶人家小姐做過丫鬟,那小姐讀書的時候她就立在一旁,立了好幾年呢。雖然那些字記住的不多,但是老師講的故事和禮儀,我可是學了不少。
“那既然這樣,你怎麼就能覺得,隻有你家的孫子可以作嗣子?要我說,我家的小寶比你孫子更合适。”
胡一畫這一出場,這麼一說,還真是一下子打開了大家的思路,衆人立時便陷入了熱烈的讨論。
“有道理啊!”
“還真是,要是我,肯定選一個我認識的。”
“那不是,你要是選了你媳婦兒娘家的侄兒,那跟你可就沒關系了啊。要是我,肯定選跟自己一個姓的!”
“可是,一個姓的你也沒見過,你死了,你老娘被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小子贍養,你能放心?”
“那,那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