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看到他這樣笑,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的朱淩,因為一首單曲被知名歌手在演唱會深情翻唱而突然獲得了矚目,新歌一躍彪到了排行榜首,從一個無人問津的小透明一夕爆紅。
一時間通稿宣傳不斷,人也沉溺在鮮花和贊美中膨脹得一個頭兩個大。
“你看看吧,早就說你會紅會紅,幹什麼要那麼早結婚!?”
“宣傳都說你單身。你長得好,男友女友粉那麼多,要是被爆出來結婚的事對你前途影響多不好?何況現在的你啊,想找什麼樣的沒有?”經紀人每天在耳邊如是抱怨。
整天被這種話洗腦,導緻朱淩漸漸也有點信了這個邪。
心裡就開始不太平衡了。回到家後,也開始看紀锴各種不順眼起來。
各種沒事找事、挑刺、冷淡、尋釁,紀锴好脾氣一直忍他。直到某天,或許是終于忍到了一個爆發點,突然間什麼也懶得說了。
就這樣自顧自笑了幾聲,摔門走了。一夜沒回家。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也都沒回家,就這麼音訊全無。
朱淩隐隐覺得好像是自己的錯。卻倔着一股氣心說誰怕誰,你愛回家不回家!我現在什麼身家你什麼身家,難道還要我去找你求你不成?
于是也拎包出門,一心投身工作,兩個人大概兩三個月沒見面。
兩三個月,少數在家,多半在外。
漸漸發現自己半睡半醒間,經常會下意識收攏手臂。然後觸及一片空蕩蕩的,被驚醒後輾轉反側、再也睡不着。
身邊……本來應該是有個人的,一個讓他覺得溫暖安心的人。
那人的身材很棒,腰腹摸起來精壯柔韌又彈手,整個身子總是又暖又滑膩,簡直是健康活潑與性感情|色的完美平衡。
他本來……應該是有個家的。
有個喜歡他的人在家等他,看到他會露出笑容。
……
爆紅之後的幾個月,逐漸适應了新的人生階段,朱淩也逐漸從虛名和掌聲中清醒了過來。
在外面有多麼受歡迎、多麼花團錦簇,回到家面對沒有一絲人氣的房間時,就有多大的心理落差。
自問他追求的到底是什麼?事業?金錢?夢想?但事業金錢夢想又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和愛人家人在一起過得幸福快樂。
時隔三個多月回到家,還是四壁徒然空蕩蕩的。沒有半點紀锴回來過的痕迹,落了一層淺灰,冷得他一點都不習慣。
打開電腦,最近的搜索裡,居然跳出來一條叫做“離婚協議書應該去哪個機構領”。
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種如遭雷擊、心裡空了一塊失魂落魄的難受感覺,他至今都記得。
快要失去的時候,終于意識到那個人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于是馬上發動所有資源去找,各種上門态度真誠認錯反省。推了大半個月的工作,每天認認真真、小心無比地跟在身後努力哄。
也是那次,他對紀锴整個人都有了嶄新的認識。
原來……那個人平常對他無限度溺愛、縱容,可醒過來翻過臉的時候,卻也可以果斷地揮劍斷情絲、不留半點情面的。
原來尊重是相互的。
作過頭了,踩着人家底線,人家也并不是非你不可。
……
如今,那種糟糕無比的感覺随着愛人嘴角的那抹笑意,又鋪天蓋地落回了身上。
“熊寶寶……”
他的聲音開始發澀、放軟:“你别生氣,我們大家都冷靜一點好不好?這樣,你先、先帶他去醫院,我先上樓去給小氤找個住的地方,然後我馬上去過找你!其他什麼話……咱們回去再說?”
紀锴不依不饒:“剛才好像是說讓我道歉是吧?行,對不起二位,都是我的錯可以了吧?”
“锴哥,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嗚……”
黎未都搖搖晃晃,眼看着已經站不住了。紀锴“啧”了一聲,幹脆一把把整個人撈了給抱起來,大步往車子那邊走。
187的男人啊……就算單有骨頭也着實不輕,還好平日裡勤加鍛煉。
身後朱淩還在糾結:“紀锴!我、我……”
“行吧,不廢話了!我幹我該幹的事,你幹你該幹的事去!”
“锴哥!那,我一會兒就去醫院找你!你等我啊!”
……
“難受……嗚……”
“行行,知道知道。”車子在無人的街道上疾馳,紀锴騰出一隻手,幫黎未都捂上抽搐的胃部。
“沒事,沒事啊。你再忍一下,醫院馬上就到了嗯?”
聲音低沉溫柔,人卻一路不爽地猛踩油門。
奶奶個熊你算老幾?
憑什麼老子還要送你去醫院,老子到底造了什麼孽?
***
醫院急診部,土豪單間。
紀锴簡直服了,這苦逼總裁果然是個腦子有問題的——他前後一共就問了一句“黎總,你真打葉氤了麼?”。
他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完全可以是簡單直白的“打了”或者“沒有”。
黎總卻明顯被這個問題給刺激到了。
本來捂着腹部半死不活躺着,看臉色都入土一半了,卻垂死病中驚坐起,整個人差點摔到床底下去。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咳……咳咳……”
“他……當着我的面删信息,所以我……咳,聲音大了點……他反鎖了房間不讓我進去,我才會砸門,吓着他了是我不對,可是……”
“……”
“黎總。”
“嗯?”
你要演情深深雨蒙蒙,也在葉氤面前演啊?
在我面前演有什麼P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