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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你站在你的戀人面前,凝望着他的面龐,注視着他的雙眸,在俊秀狹長的眉眼之間,仍依稀可見少年人的稚氣。可他的神情,又遠比實際的年齡看起來要沉穩得多。即便是面對這種情況,他依然能夠保持冷靜——起碼,比上一次冷靜。
你原本以為夏油傑會很生氣,可是他沒有。
你原本已經做好了被他質問時應該如何狡辯的準備,可是他也沒有。
當你宛若一隻蝴蝶那樣從樓上飄落下來,停留在他面前。迎接你的,是一個緊緊的擁抱。
“真知子。”夏油傑緊緊地抱着你,他叫着你的名字。他的聲音宛若清澈的水流。
春天的夜晚,鳥雀和昆蟲還未完全複蘇,四周安靜到你能夠清晰地聽見夏油傑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穩健有力。就像他這個人一樣,總能夠在任何時候安撫好你的情緒。總是可以及時地調整自己的情緒,去面對發生的一切。
所以你習慣了從他這裡汲取安全感,也習慣了向他索取,請求他包容你、諒解你。
而夏油傑也都全盤接受了。
在宿舍裡,看着五條悟戴着那條黑色的圍巾走進來,聽到他說你答應了要和他一起去吃晚飯時,夏油傑便隐約猜到了那條圍巾是怎麼來的。
他真的一點兒也不生氣麼?其實也不是的。
但是……他隻是不忍心。
他甚至能夠想象到你站在五條悟面前時的模樣,那麼低的姿态,好像永遠也擡不起頭來。一想到這裡,他便發自内心地憐惜你。
因為你總是在說着家族,說着咒術界的事情,你說這個世界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你拼了命也沒法擠到五條悟生來就在的上面去,你覺得很不甘心,可是你沒有辦法。
怎麼會沒有辦法呢?夏油傑想,會有的不是麼?
雖然悟的眼睛很好用,可其他人的術式難道就毫無意義?至少夏油傑并不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如五條悟——因為一直以來,他都以一種與你截然不同的目光去觀察五條悟。
隻要變得足夠強大,就能夠改變一切,夏油傑笃信這樣的真理。他知道你在害怕什麼,可他并不像你那麼悲觀。正如同夏油傑一直以來的理念,咒術師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
“我是為了保護你而存在的,”夏油傑的聲音在你的頭頂響起,“所以不要因為我而感到害怕和不安。”
因為他想要保護你,想要讓你不再露出那麼悲傷的神情,不用再被身不由己的“命運”所折磨。夏油傑認真地告訴你:“我不希望再給你增加任何負面情緒。”
所以你想象中的責備、憤怒、指責并沒有到來,你所面對的,永遠是這個為你考慮的、善解人意的戀人。
‘為什麼你要這麼好?’
在一些瞬間,你内心的陰暗甚至讓你有些恨他。
如果夏油傑是一個能夠讓你找到缺點的人,無論導火索究竟是什麼,你都可以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譴責他,毫無芥蒂地将罪責全部推到他的身上,來獲取自己内心的安甯。
事到如今,你已然熟練地掌握了這一技能。如果不是一直以來都進行着這樣的推诿,你恐怕根本難以維持如今表面上的正常人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