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得去一趟東安。”公公在一旁做釋。
謝且緒這下倒是接話接的快,“陛下,臣之過,臣願赴東安,将長公主殿下迎回。”
“東安如何願意直接放人。”
尚且也不知道東安能圖什麼。
此事絕不是謝且緒一個人去就可以辦成的。
姬槐卻并未開口,隻是站在邊上,若有所思,甚至目光都沒有一擡。
直到那龍椅上的人,緩緩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又端了聲道:“長泾王。”
姬槐這才扭頭過來看他。
雖是明白常卭的意思,但姬槐并沒有直接應下。
姬槐沒有主動應下這份差事,常卭就不得不直接下令。
而,常卭也确實直接越過他的意願下令了。
就像是,知曉他不會拒絕,從而直接省略。
就同以前一樣。
天子令下,自是不得不從,姬槐接過聖旨,一語不發出了這殿。
謝且緒本就自己請了旨,自是也一同将他算上了。
他們是即刻啟程的,姬槐甚至都沒有回他殿中一趟。那殿中,也沒幾個他自己的東西,去不去也無所謂。
時間緊,便也沒有乘坐馬車,而是直接騎馬出城。
常卭給他撥了一批人馬,以及侍衛護送。浩浩蕩蕩近百餘人。
姬槐原本覺得沒必要,但到底是去敵國,就算這些人到時候進不去,放在外面等着也是好的,總能應對一些突發情況。
一直行路至黃昏天快黑之時,這行人才停下來,找了個不遠的驿站休息。
由于人太多,隻有姬槐謝且緒以及近身護衛的幾号人在這客棧。
姬槐不知如何處理的,還沒下令他們自己便按軍中慣例做出行動了。于是他也沒再多管。
一樓前庭吃飯,他們坐了三桌。
由于位分地位懸殊,姬槐和謝且緒一桌,其餘人散了倆桌。
“殿下其實本不必來。路途遙遠,舟車勞頓。”謝且緒這般說。
他說這話是沒有巴結的意味,反倒是确實帶了些愧疚的意味。
當時在殿中,太監公公提及出行人之時,包括常卭那時眼中已經自己口中流轉出來的意味,都是想讓姬槐來走一這趟。
但偏偏那時他沒有開口接話,謝且緒當真是以為他不想來。
也才方有了剛剛這一言。
“我不去誰去?”姬槐忽然擡眼。
那些皇子早已被封去外地當各自的藩王,就連當初那太子現下也已是流民,常卭的心狠手辣誰人不知。
縱橫整個朝堂,同他位,他縱容下來的就隻有這麼倆個人,一個異姓藩王,一個親生妹妹。
就算在不知曉從前過往的這群人,多少也能從裡面猜出些端倪。
那又如何。
現在西境的天是常卭的天。他就算把這天翻翻了,他們隻要還在西境,就沒有辦法阻止。
他這話說的對也不對。
這偌大的西境,不至于找不到一個有官職在身的官員出行。
大不了就再給那官員封個爵位。也能足以彰顯迎公主回國之心。
何故偏偏讓姬槐這個王爺出來。
這是謝且緒不懂的。
謝且緒作為局外人自是不懂,姬槐哪能猜不到,當初就是常卭把姬槐送去東安,送去令狐極目身邊的。
現下他自己妹妹在令狐極目手中,所有人中,姬槐是那個最适合出來的人。
盡管他的身份與之前有所不同,但隻需要常卭需要,那便沒什麼不同。
這頓飯吃的算快,二人沒怎麼說話。
吃完飯就上2樓的客房,客房早已為他們收拾出來。
整個客棧最好的客房自然是給姬槐居住的,而邊上兩個房間臨着就是侍衛。
跟進客棧的這十餘人侍衛是常卭派在姬槐身邊的貼身侍衛,甚至相當于他們十餘人的任務不是為了将長公主迎回來,他們的任務僅僅是保護姬槐。
除此之外,一概不論。
姬槐将這客房中的燭火一一熄滅,房門也早就被他關得緊緊的。隻是屋中風有些大,那窗子他沒關,今夜月色上佳,這窗一開便能看到大片月色。
滅了燈,他剛要往床榻邊走去,忽而一陣風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陣忽然吹出來的風屬實有些大,貫穿整個人身,是透徹的涼。
“出來。”
姬槐偏了半個頭過來。
那淺色的白紗窗簾子,被風吹的左右搖晃,擺動不停。
“哥哥的侍衛好生沒用,我在周圍晃蕩了這麼久,都沒發現。”
這聲音貼着刀懸的耳朵來的,不是兩邊,隻左一邊,随後愈來愈近,快要貼上他的耳。
“這樣,如何護得住你呢。”刀懸戲谑一笑,低壓壓的笑聲一響直入身前人的耳中。
姬槐擡起左手,翻轉一下碰到自己肩上的那隻手。前一刻柔清後一刻利落将那隻手甩開,“那你去将他們都殺了吧。”
刀懸視線向下,憑借着從窗子撒進來的月光視人,“也可以、明日再說。”
随後他一掀一擺,雙手一揚就再次朝他來,“不能耽擱你睡覺不是。”
這便要将人往床上推。
姬槐還就這麼正正被推了上去,半點反着來的力都沒有使。
第二日一早,姬槐出來時,也沒以為他會記得昨日晚上說的話。
結果直到自己從床上更衣起來,整理好打算開門出去之時,那人還跟着自己打算跟自己從這道正門一同出去。
姬槐才轉過頭,“你做什麼?”
這些日子在宮中,刀懸天天爬他宮殿也便罷了,昨日夜晚又爬他窗也便罷了。
總歸權當是給他一個留宿的地方。
姬槐也能說服自己。
結果現在,這人還要跟着自己光明正大的出去。那就不一樣了。
刀懸卻是毫不在意,“那些廢物如何護得住你。你身邊不能缺的人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