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甚至還——”
“還把那麼重要的戒指給他!”
奧黛沒心情再回顧往事,不耐煩地擡手點上音戈的額頭,對方立刻安靜了下來。
她問:“西拉斯在哪裡?”
【……】
沒反應?
松開手,聽見兩聲沉悶的“咚”聲。
兩隻吸血鬼暈倒在地,身上還汩汩地流着血。
甯白氣喘籲籲地爬上來,一見這場面,連忙對身後的小白大褂們說:“流這麼多血,趕快采血呀,别浪費!”
一群小白大褂們拿着粗壯的針頭和針管忙活了起來。
像是想到什麼,她的目光停駐在了黎信步的後背,作戰服是完好的,後面連一絲灼痕都沒有。
不禁感歎道:“啧啧,這光,真奇了。不過最奇的還是你倆剛剛的配合,和跳舞一樣。我給你們錄了一段,你們看看。”
黎信步不感興趣地撥開甯白的手機,拿着對講機調度押解去了。
甯白笑而不語,繼續指揮小白大褂們幹活。
抽了一管又一管,奧黛深感奇怪:“為什麼要抽血?”
從來都是吸血鬼吸人血,怎麼現在的人類開始吸吸血鬼的血了?
“為了做關于吸血鬼的課題研究,比如血液研究、基因研究、生理結構研究、特殊能力研究等等。”
“我的血也能做研究?”
“那個,”甯白有些心虛:“在你昏迷的那五天,我其實已經抽過你的血了。”
奧黛:“……”
見血采得差不多了,雙生子的傷口正在慢慢愈合,甯白不禁感歎:“要是我有生之年能解剖一隻吸血鬼就好了。”
小白大褂們面面相觑,偷偷拽了拽口不擇言的甯白。
這話是能當着女爵的面直說的嗎!
奧黛卻說:“那等我準備死的時候提前通知你。”
甯白有些興奮,忙問:“真的嗎?那你就是我的老師,大體老師!”
一想到吸血鬼的漫長壽命,她擺手:“算了,我又活不過你。”
“沒準是真的呢。”奧黛輕聲說。
甯白看着她,突然就不說話了。
天台的風嗚咽着吹來,托起她蜷曲的烏發和懸垂的白紗,斂眸之時,她的美麗忽然變得寂寥而孤獨。
仿佛是人間最後一隻仙鶴,即将展翅高飛。
甯白漸漸收起了嬉皮笑臉,下意識想要拽住她。
不等她動手,須臾風止,飄揚的烏發與白紗自然垂下。
她看見那隻仙鶴轉身走向了人間。
其實并非風止,而是有人站在了風口處,擋住了源源不斷吹向她的大風。
黎信步銀色的作訓服被吹得鼓脹,而他的足下卻生了根,像山巅生長的大樹,伫候着仙鶴歸來。
樓下響起了押解車鳴笛,稍作休息的隊員們紛紛開始行動,擡着不省人事的雙生子吸血鬼,朝安全出口的樓梯走去。
按慣例,黎信步走在最後。
照明的黃燈高懸于頂,燈光均勻地灑落在奧黛的後背上,白紗泛着瑩瑩的光,兩片單薄的肩胛骨微隆,像是振翅起舞的蝶,以金色薔薇作胸腹,兩隻翼點為觸角。
白紗随她的動作若隐若現,在即将洩露出更具象的美麗前,黎信步挪開了視線,将作訓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奧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吸血鬼不會冷。”
黎信步輕咳:“你就當是我熱。”
奧黛不喜歡奴隸自作主張,把衣服扔給他:“不要做多餘的事。”
黎信步攬過衣服,走到她身邊,不經意問:“翅膀是怎麼傷的?”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黎信步耳尖發紅,語氣強硬:“我一個奴隸還不能過問主人的事了嗎?”
奧黛:“?”
“和我說說吧,”語氣稍稍放軟,克制地不外溢出一丁點讓人有負擔的心疼:“是誰傷的你。”
奧黛沒什麼表情地說:“她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是誰殺的她?”
“她自殺。用一把聖銀匕首。”說到這裡,奧黛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刻薄的弧度,并掌作刀,在喉間輕輕一抹:“很輕松就能殺掉自己。”
黎信步勘破了她的刻薄,直面冷淡笑容下的脆弱,輕輕問:“會很難過嗎。”
她停下了腳步,似笑非笑:“不。”
難過?可笑。
她不會為軟弱之人難過。
何況,從來也沒有人教她如何歸類和整理自己的情緒。漫長的三百多年,絕大部分時候她隻是覺得痛苦。
平靜而清醒的痛苦。
黎信步看着她蹙起的眉頭,突然朝她伸出了手:“想要聽聽嗎。”
“我盡量想一些快樂的事情。”
她忍不住靠近他的美妙,指尖緩緩地伸去,卻在即将觸碰的那一刻停止。
“不用了,我并不感興趣。”
視線落到了他的食指上,綠藤戒臂像在他的指根纏繞攀爬,無端地,看着有些不順眼。
奧黛說:“戒指,還給我。”
“好。”黎信步點頭,捏着戒圈輕輕一擰,戒指紋絲不動。
奧黛:“?”
再次嘗試,依然不動。
奧黛:“!”
她往前走了兩步,親自上手,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手用力扭拽他的食指。
戒指像生根一樣,怎麼都拔不出來。
指關節被拽出“咔咔”的彈響聲。
他的表情隐忍,卻沒有阻止。
奧黛眼裡忽然閃過一絲殺機,眯眼打量。
“你看上去像是要砍我。”他說。
“是。”女爵毫不心虛地承認,認真地思考着砍掉指頭拿回戒指的可行性。
“它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當然。”
這可是曆代海爾珀林公爵給愛人的定情信物,也是她父親留下來的唯一遺物。
她眼神一凜,望向黎信步:“我必須要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