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言清說工作無聊，她真沒感受到，她每天忙着把眼前的任務弄好，就夠焦頭爛額了。有時系統教了一兩小時，她才把一個問題搞懂，不過這幾天雖然累，但她也從系統那學到很多東西。

于是，她想了想道：“你現在覺得無聊嗎？”

江言清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她才道：“不是無聊，而是像一潭死水，每天做着完全重複的事，按時上班、下班、做飯……我感覺自己大腦空空，過去的生活沒有留下一絲痕迹，那天我半夢半醒，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明白自己的忙碌到底有什麼意義……”

因為你本來就隻是一個角色啊。

韓露星差點脫口而出，但腦子還是控制住了，轉而說：“你可能是工作太累了。”

江言清搖頭，停下了步子。

韓露星走了兩步，感覺江言清沒有跟上，便回過頭，發現對方還站在原地，臉上還帶着些憂愁與哀傷。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江言清。

韓露星走過去，想牽起她的手，但走到對方身邊時，對方反倒是先拉住了她的手。

江言清無聲地凝視着她，那眼神中透露着一絲悲涼。

然後江言清才又搖頭說：“不是的，你見過八音盒嗎，上周六我們去遊樂園，回家的時候我經過了一個書店，裡面擺了好多八音盒，我打開了很多八音盒，發現它們都不停地轉啊轉……那一刻，我覺得它們就像我一樣，或者說，我就像它們一樣。

一樣的沒有思想，沒有靈魂，按部就班地做着每一件事，就好像……固定的程序一樣。”

韓露星聽她慢慢說完這些，不知不覺已出了頭冷汗，對方的話就像觸碰到了什麼邊界，讓她心驚。

可轉念一想，或許文字早已經賦予她生命，又讓她逐漸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人格。

何況這幾天接觸下來，她隻覺得江言清的舉止都那麼真實，她笑的樣子那麼甜美，而她的肌膚……也是那麼柔軟。

她早已不是幾個字符，一個代号，而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可意識到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韓露星之前從沒想過，自己離開後這個世界會發生什麼，主角又會怎樣。

她隻想早點完成任務，活着回到現實世界。

韓露星沉默了。

江言清拉住她的手輕輕晃了下，轉移她的注意力：“好啦，别想了，我雖然這麼感慨，可也沒有辦法，還是快點去上班吧。”

韓露星再看，江言清已經露出淺淺的笑容了。

韓露星點點頭，回到工位。但她已經無心工作了，滿腦子都是江言清說的話。

系統教她填數字，韓露星不僅充耳不聞，還在心底問：系統，你說我離開這個世界後，江言清會怎麼樣？

系統：會死。

韓露星：……沒有活着的希望嗎？

她希望自己離開後，江言清還能幸福的生活下去。

過了會，系統又說：或者像木偶一樣繼續重複日常。

韓露星沒再說話了，她總覺得，之前那種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樣子，和死也差不多。

她想了一下午，原本幹活就慢的她，今天更是連昨天的一半都沒完成。

但她不想管了，大不了周末就辭職，還是晚上去見江言清比較重要。

可想到離開之後的事，韓露星又有些惆怅，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江言清了。

憂慮中，她早早到了江言清家裡。

韓露星像之前一樣按開密碼，走進屋子，喊：“我過來啦——”

房子裡沒有回應。

韓露星覺得奇怪，走進客廳，依舊不見江言清，她邊走邊喊：“言清？你在家嗎”

她慢慢走到卧室，卧室拉着窗簾，她打開燈，江言清赫然躺在床上。

韓露星又喊了幾聲，江言清沒應，她趕緊跑到江言清身邊，隻見對方沉睡着，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

又是這樣！

韓露星大驚，想打120，忽然想起系統，趕忙問：“系統系統，江言清這是怎麼了？”

系統：宿主，您不用擔心，這個世界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您可以去下一個世界了。

韓露星睜大了雙眼，不明白任務怎麼就完成了，她問：“那江言清呢？”

系統：您不用擔心她，安心去下一個任務世界吧。

系統話音一落。

韓露星忽然好困，一頭趴在了床邊，也昏睡了過去。

正在她昏睡時，一道淡白色的輕煙，從她頭頂飄起。

這白色的煙逐漸凝成一個形狀，一個女人的輪廓漸漸清晰，乍一看，既像是上官暖雪，又像是江言清。

當然了，這兩個人，同屬于韓露星的小說女主，長相本來就是相似的，也無所謂誰像誰。

隻見白煙女子從韓露星的頭上，一直飄到江言清額邊，萦繞在她頭頂，久久不散。

不知過了多久，白煙女子才又飄回韓露星頭上，一點點消失不見。

床上的江言清，已經徹底沒了呼吸。

而這一切，韓露星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