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钰冰看見四個孩子的時候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私開課外班的違法老師。不過好在教大班的難度要比一對一簡單一些……醫生兼職做老師,雙編在手,考公人上岸……
都是什麼跟什麼……
南钰冰被自己的想法笑到,招呼幾個孩子到後堂先安坐,等他片刻。
衆所周知醫館早上人很多。南钰冰忙完時已過了半個時辰,将剩下事情的交給錦蘭,轉身去後堂看幾個孩子,卻被眼前景象險些逗笑。
幾個孩子不知哪裡尋來一本書,正圍着南飛年請教。而飛年顯然對這種情況毫無經驗,看起來有些局促和心煩,對孩子們的提問隻是問一句答一句。小孩在他身邊又蹦又跳,時不時還抓一把他的頭發,拽一下他的衣服,飛年坐在那裡,又不能躲閃,實在是可憐極了。
南钰冰輕咳兩聲,“都有誰要學識字啊?”
“先生,我們幾個都要學。”小柱回答道。
小孩們看見了南钰冰,就都跑了過來。南飛年如釋重負,如果南钰冰沒看錯的話,飛年的眼裡是真誠的感激。
南钰冰搬來一張桌子和一個架子,又拿來筆墨紙硯,這樣寫完字的紙就能挂在架子上,姑且作為一個簡易黑闆。飛年又幫他搬了幾張矮腳椅子放在旁邊,四個小孩乖巧落座。
“你們幾個都叫什麼名字啊?”南钰冰問其他幾個孩子。
“我叫春生,我娘說因為我是春天出生的。”最大的男孩答。
“你呢?”南钰冰看向右側比小柱更小一點的男孩問。
“我叫小羽。”男孩有些緊張。
“我叫芸娘。”小羽旁邊年歲相近的女孩子主動答道。
南钰冰點點頭,正色道,“既然你們幾個都是真心來學識字的,一定要認真學習,遵守我的規矩。第一,上課時不許嬉笑打鬧;第二,要按時完成作業;第三呢,就是要保守來這學習的秘密。”南钰冰縱有想要兼濟天下之心,也無其力,要是鄰裡鄉親都知道了他這個免費教書的先生,那他的醫館就可以改成私塾了。
識字内容自然是南钰冰記得最熟的《千字文》了。
南钰冰在紙上寫下“天地玄黃”四個字,挂在架子上,依次朗讀,幾個孩子也跟着誦讀。他一邊教識字,一邊講解文字背後的含義,雖然才講了半個時辰就口幹舌燥,但竟然有些享受其中。
南飛年在前廳幫錦蘭看顧醫館,時不時也會在後堂角落坐一會,主人口中的《千字文》,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但其微言大義,他頻頻入迷。而且,主人認真教書的樣子也……令他心動不已。
錦蘭想要到後堂取東西,繞過來看見南飛年正癡癡地看着南大哥的方向,頓時後撤兩步,想要消化一下剛剛看見的情景。
南飛年敏銳感知到了錦蘭的動靜,回神問道,“錦蘭姑娘?”
錦蘭隻好又走了回來,笑着說:“我來拿些東西。”然後佯裝不經意走開。
斷斷續續教了一個時辰後,小柱和他的夥伴們學到了“寒來暑往,秋收冬藏”,迎來了“下學”。幾個孩子歡呼雀躍,齊聲道:“謝謝先生!”反而把南钰冰搞得有些感到受之有愧。
孩子們離開之前,南钰冰把小柱叫到一旁,他拿出昨日小柱留下的十文錢,交回小孩手中,“今日你可跑不掉了,快把錢拿回去,讓你爹和奶奶給你買些吃的。”
小柱有些猶豫,“可是,拿回去的話爹和奶奶會責怪我的。”
南钰冰看着小孩的眼睛裡有點委屈,心軟下來,“好吧,過兩日我親自去送,不為難你。快和你的朋友們回家去吃飯吧。”
小柱點點頭,幾個孩子開心地回家了。
南钰冰歎氣,感慨小柱一家人的善良。
吃過午飯,南钰冰照例出攤義診,日暮時分才和飛年回到醫館。晚飯的時候錦蘭好奇道:“南大哥,你今天說的那個什麼《千字文》,我沒在學堂聽過,是你自己寫的嗎?”
南飛年也看向他。錦蘭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其實他有些糾結于到底要不要問主人這個問題,畢竟……自己的從前盡日是訓練、任務和殺戮,教習教給他們的,亦非正經讀書人所學。所以,主人口中他沒有聽說過的學問,可能隻是他這個原本隻能潛藏于黑暗之中的影衛沒有聽說過而已。
南钰冰搖頭否認,一本正經地胡謅,“并不是,我豈有如此學問,隻是偶爾有幸一窺失傳典籍,背了些許而已。”
“原來如此。”錦蘭道。
?
夜裡,南钰冰将飛年抵在桌邊,盤問道:“我看你今天聽了好久,可曾記住,快背與我聽,背不出來的話……我就要懲罰你了。”
南飛年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撐在桌上,滿面绯紅,剛被按着親了許久,這會又要背書,于是隻好壓抑着喘息,背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
南钰冰作勢更進一步,面前人有些委屈地問道,“主人,屬下沒有背錯。”
“背的太快了,沒聽清……夫君,再來一遍吧。”南钰冰貼在飛年耳邊,惡趣味道。